由於一切都太逼真了,陸雲升幾乎要把這段對話當成真的。然而不過是在夢裡出現的東西,再怎麼真實畢竟都只是曇花一現,做不得準的,也許是他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一心想復位都睡傻了……
一陣敲門聲突然驚醒沉思中的陸雲升,他搖了搖頭,為自己把夢境看得這麼重一笑置之,接著斂起神色,沉聲道:「進來。」
半晌,熊仁領著一名藍衣侍衛進來,明眼人一看即知這名侍衛根本就不是南國皇宮裡的人,甚至還不是個南國人。
「參見王爺。」那人一見到陸雲升便下跪,「有機要軍情稟報。」
「說。」陸雲升臉色沉凝,此人是他安排在天朝的探子,定期會向他回報消息,可今天不該是見面的時候,看來天朝有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近日天朝朝廷謠傳著一個消息,但被皇太后杜氏硬壓了下來。」探子有條不紊地說著,「傳說陸雲飛迷戀上一名民間歌妓,為她撒下大把銀兩,數目已幾乎可以買下整座妓院。而這麼大一筆錢,都是私自由戶部挪用的。」
「此話當真?」陸雲升臉色微變,因為這個消息與他的夢境意外地相符。
「屬下至戶部探查過,消息應該無誤,戶部尚書正為此跳腳,因為如此一來,今年天朝舉辦科舉的經費便大大短絀,影響太大,恐怕難以掩飾。」探子還額外提供了一個消息。「屬下也通知宮裡的探子注意皇太后的言行,果然這幾日她與國舅密集會面,只不過她在宮裡似乎有我們不知道的密室,因此無法得知她的意圖。」
聽到這裡,陸雲升幾乎是震驚了。他活了二十幾年,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有預知的能力,因為他夢裡的杜氏與杜衡,確實就是在她寢宮暗室裡談論陸雲飛的事情。
但,如果他真這麼神通廣大,怎麼過去就不曾有這種經驗,非得等到他能好好睡一覺之後才……等一等!睡覺?難道這和睡覺有關係?
他越想越心驚,他已經好幾年沒有睡好了,莫非這種能力不是他所能控制,而是那個讓他能夠睡好的原因在控制著它?也就是說,吉祥那個丫頭……
腦中太過訝異混亂,陸雲升一時間理不出頭緒,瞥見探子還在等著他的命令,他索性暫時先把疑惑擺一邊,沉聲道:「如果我沒估計錯誤,杜氏與杜衡在密室裡便是密謀是否要廢了陸雲飛一事,因為杜氏是陸雲飛生母,所以兩人起了爭執,可只要將來陸雲飛犯了無可挽救的錯誤,天朝的國主必然易主。
「而在陸雲飛被踢下寶座後,接位的也輪不到我陸雲升,因為我從以前就不受他們控制,所以最好的接任人選是皇弟陸雲天。十年前齊王動亂時他才三、四歲,根本人事不知,如今也不過十三、四歲,個性又軟弱,要透過他執政易如反掌。」
他說得很肯定,因為他本能的相信夢境是真的,而且以時勢來說可能性很大。
探子與熊仁同時用一種看到鬼的表情看向陸雲升,這主子可真神了,連人家在密室裡討論的事情都能知道,而且已經想到那麼遠去了。
「你往這個方向去調查,相信會有收穫的。」陸雲升的目光冷了下來。「他們杜家內部有了嫌隙,就是我見縫插針最好的時機。」
「是,王爺。」探子一個躬身。「那屬下回去了。」說完,探子便將頂冠整理了一下,確定自己的面貌不甚顯露後,便快步離去。
待他走後,陸雲升急忙吩咐,「熊仁,添墨。」
「是。」熊仁眉頭一挑,王爺平時添墨磨墨都是由書僮負責的,今天究竟是什麼事,急到連書僮都來不及叫,直接叫他這個親衛了?
等筆墨備妥,陸雲升轉眼便洋洋灑灑地寫滿整張紙,接著急急將墨跡吹乾。「等一下幫我將這封信送交南國女皇。」
「是。」熊仁難得見他這麼心急,忍不住問道:「王爺是有什麼急事嗎?怎麼連通政都免了,直接送到女皇那裡?」
「沒錯。」陸雲升目光一凝,光是想到這封信出去之後未來他就能日日好睡,甚至可能還有「額外的好處」,他就不禁感到興奮。「我要向女皇要一個人!」
因為御花園正在整修中,吉祥無花可剪,最後只好換了個花園當差,就在陸雲升所住的宮殿附近。
當她站在一大叢五顏六色的鳳仙花前,考慮著要不要取來小盆、直接移植之際,一群宮女正好嘻笑閒聊而過,卻在看到她的時候都住了嘴,改為竊竊私語,還不停地偷覷著她。
最近不知道是她太敏感還是怎麼著,總是覺得大伙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甚至還會對她指指點點,害她每次都以為自己衣服沒穿好,還是髮髻綁歪了。
這種感覺實在太彆扭,她正想著是否該找人問清楚,就見遠處出現一道醒目的身影,直直地朝著她走來。
吉祥愣愣地看著來人在面前站定,還含笑直望著她,不明就裡地問道:「王爺萬福,找吉祥有事嗎?」
陸雲升會選在這個時間地點特地出現,可是精心策劃好的。
天知道他一封要人的信寫到南國女皇宮裡後便石沉大海,他心忖這或許是水如玉從中作梗,畢竟他不久前才因吉祥削了她的兩個宮女一頓。因此他動了點心思,特地向外放出他天朝的瑞王爺對吉祥很有興趣的風聲,想逼迫南國女皇表態。
而為了增加說服力,他當然要到這個丫頭面前晃晃,稍微施展一下美男計調調情,表現給大家看他對她究竟多麼有意思,而她在他的估算中,當然也要嬌羞不已,讓大家覺得質子與小宮女的私情是真的。
因此,當她詢問他的來意之後,他先是意味深遠地一笑,接著大手輕拂她的髮髻,再往下滑向耳際,替她將散落的幾根髮絲收到耳後。
「沒事不能找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