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啟東再下一城,卻是直指陳知府貪污了。
陳知府無計可施,真想拔腿就跑,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來這裡自取其辱,別說好處沒撈到,萬一永盛行的人把楚州城這些骯髒事全捅進了朝廷,他掉了烏紗帽還只是小事,砍頭抄家都有可能。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陳知府故作鎮靜地站起來,「本府今天也只是來查查稅,如今看起來永盛行倒是中規中矩,很是守法,這樣很好,本府要回去了。」
陳知府自然看到靳封辰出現了,但卻沒有勇氣再跟他說話,只是趕忙灰溜溜地走了,隨行的捕快都差點被拋下。開玩笑,一個永盛行的管事就這麼厲害了,要再對上永盛行的主子,他又不是吃飽太閒拿烏紗帽扔著玩。
此役袁啟東立了大功,而從他與知府槓上的態度看來,也肯定與蕭家沒有勾結。這個結果令沐雙雙激動得渾身發抖,她知道這一次自己大大的賺了一回面子,她沒有看錯人!
於是,她正色望向靳封辰,有些賭氣地道:「袁啟東如今立了這般大功,你仍是質疑他、要他走嗎?誅殺功臣,這樣如何說服其他替永盛行辦事的人?」
靳封辰聞言只能苦笑。袁啟東的表現太過傑出、太過出乎意料,甚至比朱管事都要強上一線。
可是他個人的能力強歸強,與他來歷可疑根本是兩件事,如何能混為一談?但現在這情況,袁啟東氣勢正旺,他卻是無法再質疑他任何事,否則就如她說的,會寒了其他替永盛行做事的夥計的心。
第6章(1)
沐雙雙與靳封辰原是成天膩在一起,不知情的人都認為,這對新婚的夫妻恩愛至極,而靳封辰寵小妾寵翻天的傳言,更是成了楚州城最令人議論的消息之一。
然而最近,他們兩人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了。靳封辰離開了楚州城,卻沒有帶上沐雙雙,而沐雙雙也少了以往的笑容,絕口不提靳封辰,兩人似乎冷戰了起來。
所以「沐雙雙失寵了」這樣的謠言甚囂塵上。楚州城裡一些看在靳封辰面子上與沐雙雙做生意的商家,也默默收了手,靜觀其變,原來生意火紅的南方永盛行,突然間冷清了下來。
先不說離開的靳封辰知不知道這種情形,留在楚州城裡的沐雙雙自然是知道的,對此卻是有苦難言。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離開,她也不想問,因為她仍在生他的氣。然而他這般的作為,卻更是糾緊了她的心結——他依舊不信任她,瞧不起她。他是以他的離去來證明,永盛行沒有他靳封辰,她根本什麼事也做不了。
惹人厭的朱管事回北方去了,還帶回去一批當初一起來的夥計,永盛行裡如今都是她的人馬,但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益發蕭索鬱悶。
就在鋪子裡只有她與袁啟東兩人打蒼蠅解悶時,蘇季昌突然快步走了進來,一臉喜色。
「夫人,我找到一個貨主了!」
「喔?你找到貨主了?」閒了那麼多天,沐雙雙也不禁眼睛一亮,「是什麼貨?數目呢?去哪裡?」
「是一個姓呂的北方商人,他到南方購置了米糧與瓷器要賣到北方京城外港,但蕭家吃不下他的量,我便自做主張接下來了。」蘇季昌道。
「蕭家都吃不下的量?」沐雙雙沉吟了一下,「那是有多大?」
「估計約要十艘船,而這麼多的商品,為求穩妥,只能走海路,所以唯有我們永盛行接得下來。」
「十艘船?蘇伯,先不說我們人手不夠,十艘船一起出航也有相當大的風險,最近天象並不好,更別說運送的還有瓷器,不要說蕭家接不下來,這個案子我們永盛行也接不下來。」沐雙雙雖是衝動,卻也不是個傻子,她知道這趟貨物的風險是她難以承受的。
「人手不夠可以去找,蘇家屯的壯丁不夠,我還有其他路子可以找到人。」蘇季昌勸說著。「何況,那呂大富說,航行中因為天候造成的損失,不需要我們永盛行賠償,我們只要把東西送到就好。」
沐雙雙仍然覺得不妥,這一次的生意她總是有種不安的感覺。
瞧她猶豫,蘇季昌索性使出大絕招,「夫人,妳放心,蘇伯看著妳長大,不會害妳的。何況,妳不是很想做出一番成績給當家的看?這是一個好機會。」
好機會!
沐雙雙不得不說,這句話真的說動她了。蘇季昌是她信任的人,她自然知道他不會害她。連北方的永盛行一年都不見得能接到一個這樣的案子,而南方的永盛行初具規模,就敢承接如此大案,如果她真的成功了,那可是代表性的成績,誰都不敢再小看她。
「好!我們就試試看!」沐雙雙握緊拳頭,把心一橫決定接了。「不過,這次我也要一起上船。」
她很清楚,靳封辰一定會反對的,所以她不能讓他知道,只有她自己做出來的成果,才值得向他炫耀。她一同乘船北上,一方面可觀天象讓船隊趨吉避凶,另一方面,她要親自到北方找靳封辰,親口告訴他她成功了。
他的突然離開,對她的打擊是無比巨大的,但她卻無人可以傾訴,也沒有人瞭解她的心情。
她這才發現,她在沐府只能靠自己,如今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嫁給了他,她還是只有一個人……
自己一個人,實在太寂寞了。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證明她不是個傀儡,她有血有肉有感情,甚至她比任何人都要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她不要再一個人了!
在她提出一起上船這個要求之後,蘇季昌欲言又止,似乎想阻止她,最後仍是作罷。
而袁啟東則是一心一意地算著帳,不發一語。
這只是一場冒險的開始,卻沒有人知道,這一趟旅程不僅僅是對永盛行,甚至對整個王朝都即將掀起驚天的波濤。
永盛行的海船由鹽城出發,至京城外港停泊,約需半個月的日子。那貨主幾大箱的貨,也在蘇季昌的居中斡旋之下,成功地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