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耶,我又沒耳聾,那麼大聲幹什麼啦?」話講完她才發現自己拿著抹布拍心口,立即默默放下那塊抹布。
看見方琳佯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的模樣,田嬌翻了第二個白眼,對著她說:「你沒耳聾,你是耳背,你老娘我都喊你幾次了,一點反應也沒有,我不大聲點喊你怎麼行?」
「真的嗎?可是我沒聽見。」方琳傻笑著,一臉尷尬。
「那你說剛才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專心,竟然連你老娘我想跟你說句話都這麼困難。」
「沒有啊……就發個呆嘛。」方琳撇撇嘴,顧左右而言他。
田嬌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她那失神的模樣怎麼看都像是為情所困,要說純粹發呆走神她要信了才有鬼。
把手洗乾淨後,她拿出每天固定都會為民宿客人準備的下午茶點,今天為大家準備的是手工餅乾與洋甘菊花茶。
田嬌將一盤餅乾與洋甘菊花茶放到托盤上推給方琳,道:「今天給客人的下午茶,送去給關先生吧。」
方琳手才摸上托盤的邊,一聽見要她送去給關立威,立刻像是被熱火燙著一樣飛快縮回。
「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叫小弟去送好不好?」對於關立威,她的腦袋還是一片混亂,現在就去找他絕對不是好主意。
「不行。」田嬌雙手叉腰露出堅決的表情,「關立威給你的期限不是也剩不到幾小時了嗎?你就趁著送點心過去的時候好好跟他談一談。」
田嬌話一落下,方琳立刻睜大了眼,滿臉的驚訝。
「你怎麼知道期限的事?」這事情不是只有天知、地知、他知跟她知嗎?為什麼老媽也知道?
突地,方琳了了,她伸出食指指向田嬌的鼻子,錯愕地大叫,「你偷聽?!」
「哎喲,什麼偷聽,講得真難聽,我們只是不小心路過又剛好聽到而已啦!」田嬌乾笑兩聲,拍掉女兒那只指著她鼻子的手,還很順的直接將托盤塞進方琳懷裡,讓她連拒絕都來不及。
方琳倒抽了一口氣,瞪大了眼問道:「我們?所以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聽見?」
「咳……對。」方大新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一加一的打擊還不夠,方小安再從老爸的身後竄出,「而且也有聽見他說以前喜歡你,現在也一樣喜歡你。」
方琳錯愕的張嘴、闔上,再張嘴,完全沒想到原來全世界都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
她錯愕的反應看在田嬌眼底一點也不意外,她再拍了拍女兒的手背,道:「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他竟然還喜歡你,看來這不是單純的初戀,是真愛來著。」
硬要說的話,這應該算是現代版的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吧,不過,誰才是那個王寶釧呢?
老婆話一說完,方大新立即補充道:「當年老爸說要是你跟小麵包真的有緣分,將來他一定會找到你的,看吧!他不但找到了,還一路追著你到這裡來,真的是太有心了,就跟你媽講的一樣,真愛,是真愛啊!」
「姐,我覺得趁現在還有人要你,你最好把握這個機會,不然你一年一年老,以後會沒人要。」方小安一臉認真的勸她。
聞言,方琳氣悶。是怎樣?她是有那麼沒行情嗎?說這什麼話嘛!
「喂喂喂,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為他說話,都站在他那邊?你們到底是誰的家人啊?就算他真的是小麵包又怎麼樣?你們知道他前陣子把我整得有多慘嗎?難道就因為他是小麵包,因為他還愛我,因為我可能會嫁不出去,他整我的事就可以一筆勾消了嗎?」她忿忿不平地瞪著眼前這三個胳臂往外彎的家人。
「他不是有解釋了嗎?他就是太愛你、對你無法忘懷,偏偏你又認不出人家,人家才會那麼生氣嘛。況且,以老媽活了近五十年,閱人無數的經歷來看,我覺得他不像是在說謊騙你,他看著你的眼神啊……那感情很真。」
「可是……」方琳攢著眉,還是覺得有某種程度上的不甘心。
「唉,說來說去其實都是老爸的錯啦,當初應該留點時間讓你好好跟他道別的,偏偏那時候就是情況緊急,而且老爸想說你們小朋友談戀愛跟扮家家酒差不多,也沒給你們當真,哪知道害得你們鬧彆扭。」方大新一臉自責地歎道。
「爸,這也不能怪你啊。」見老爸總是掛著笑容的臉換上了難過的表情,方琳反而感到內疚了,因為這一切的變化都不是他們自願的。
一旁的方小安將滑下鼻樑的眼鏡推了回去,說出了他統合後的重點。「反正現在只有一個重點,就是他喜歡老姐,老姐也喜歡他,既然這樣,幹麼浪費時間互相嘔氣?」
田嬌也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地道:「你要知道,茫茫人海裡要遇上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是運氣,要遇上一個他愛你,你也剛好愛他的男人,那卻是奇跡,你懂嗎?」
方琳視線轉到老媽身上,軟化的神情顯然已被她的一番話給打動,但眼前的方向已迷失,她顯得茫然無措。
「所以,我該怎麼做?」
田嬌揚起微笑,道:「當然是要把握住這一次的機會啊。記得,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不服氣或是不甘心上,好好的和他把那場沒有結束的初戀談完吧!」
方琳站在關立威的房門前,躊躇再躊躇,每每抬起手要敲門卻又忍不住放下,因為她根本還沒想好見到他的第一句開場白是什麼。
說哈羅?不行,這感覺好蠢。
問肚子餓不餓?嗯,這不是廢話,她都端了點心過來了。
她在心底推演了許久,也猶豫了老半天,最後牙一咬,決定暫時放棄跟他見面的打算,因為她發現不管如何,自己還是沒做好再次面對他的心理準備。
做好決定,方琳轉身背對房門,邁出了離開的第一步。
但是就在這時,一直沒被她敲響的門板發出了喀一聲,她的腳步頓止,渾身突然變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