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屋裡,葉映婕簡直嚇呆了,因為屋內好整齊,桌面乾淨到都發亮了,一塵不染的,是誰幫他整理的呢?
最後,她扶著他先坐到沙發上休息,他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舒服,因此她走進廚房,幫他倒了杯溫水,廚房也很嚇人,看得到的地方,全都非常的光亮,連瓦斯爐台也是,太可怕了。
當葉映婕端茶回到客廳,發現溫勝弦整個人側躺在沙發上,她走了過去,試圖叫他起來喝水,不過,他沒有回應,好一會兒,就在她以為他醉暈了,他卻開口說話了。
「葉映婕,我跟你說,我母親她是被我害死的。」
「為什麼要這麼說?」
「是真的。高一剛放暑假沒有多久,有天晚上我打工回家,發現我母親站在舊公寓門口等我,我不知道她來找我做什麼,還買了香蕉過來,那時候我想說真是的,連自己的兒子不喜歡吃香蕉都不知道,我跟平常一樣,很生氣的要她離開,讓她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用管我,也不用擔心我了。」溫勝弦停頓了下,葉映婕可以感受到他內心似乎承受著很大的痛苦。
「你要喝點水嗎?」葉映婕將茶杯放在桌上,不過,他並沒有拿去喝。
「那天我母親很反常,因為她居然向我說對不起,然後那晚她就輕生了。」
葉映婕震愕不已,他母親是這樣過世的?
「後來我才知道,她在來找我的不久之前,被丈夫逼著簽字離婚了,同時也被趕出那個家,因為她的丈夫有了新歡。」溫勝弦痛苦怒吼。「我真的不知道我母親在想什麼,當了對方那麼多年的小三,好不容易成為妻子了,卻結婚不到幾年就被逼著離婚,最終還選擇自殺!我都要她好好過日子了,這到底算什麼!」
葉映婕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她覺得他的母親是個渴望被愛,追求愛情的人,只是沒想到在失去愛情後,他母親會做出傻事來。
「跟丈夫離婚,沒地方可去,來找我的時候,就該說清楚啊,為何什麼都不說,而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生氣的把她給趕走,如果當時我多點耐心,至少問一句來找我做什麼,那麼,她是不是就不會輕生了呢?我真的很後悔,我應該要多跟她說一些話的,不該趕她離開的,我真的很該死……」溫勝弦痛苦的握緊拳頭,猛槌著沙發,憤怒的聲音夾帶著泣聲,讓人替他感到心疼和心痛。
葉映婕走到他身邊,伸手握住了他敲打的拳頭。「總經理,別這樣,也別再自責了,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
他俊顏五官糾結扭緊。「可是如果我肯多關心她一下,或者請她上樓,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是我害死她的,都是我害的!」
「溫勝弦,別這麼想,那不是你的錯!」見到他如此的自責和難過,葉映婕忍不住哭了。
她終於明白,難怪那年暑假她怎麼打電話都找不到他的人,去他的打工處,也說他離職了,原來,他承受著這麼大的痛苦,難怪高二開學後,他會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而她卻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厭惡她,所以才要她別跟他有所牽扯。
他明明心裡是如此的痛苦,為何她會沒有察覺呢?還在怪他把幸運物給丟掉了,還敢自稱說是他的好朋友,她真的很笨,笨死了。
「葉映婕,你哭了?」溫勝弦發現蹲跪在他旁邊的女人哭了,他伸手,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珠。「為什麼哭了呢?」
「因為替你感到好難過。」她抽泣著,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如果當時她留在他身邊陪著他,他是不是就不會痛苦這麼多年了。
「傻瓜,幹麼為我這種害死自己母親的人哭呢!」
「你不要這麼想,那不是你的錯。」葉映婕真的為他感到心疼。「溫勝弦,你別再難過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以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她伸手輕撫著他的頭,就像他摸她那樣。
「我喜歡你的撫摸。」
「我知道了,我會在你身邊的。」葉映婕繼續輕撫著他的頭。「溫勝弦,現在你什麼都不要再想了,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覺。」
也許是真的醉了,也許是長期累積的苦悶爆發出來後,讓他胸口不再那麼沉重和痛苦了,現在,他感覺自己可以好好睡覺了。
以前想到母親而睡不著的時候,他會起床將屋子掃得非常乾淨,但就算覺得很累了,還是睡不著,必須掃了一遍又一遍才能安睡。
此刻的他,真的有著疲累的感覺,他想要好好睡一覺。葉映婕的小手,撫摸他的動作很溫柔,他喜歡這樣的觸摸……溫勝弦緩緩的閉上眼睛。
葉映婕不知道自己在他身旁蹲了多久,只知道他已經睡著了,但眉心的皺痕還是很深,她忍不住輕撫著他的眉間,不要連睡個覺,表情都如此的痛苦。
然後,她起身走進房間,雖然知道他不喜歡別人亂動他的東西,可是她還是為他拿來了枕頭和被子,回到客廳時,不小心踢到了單人的矮沙發,腳痛了下,不過,她連忙大概的歸位。
沙發很大,睡在這裡應該不會不舒服,她讓他躺到枕頭上,然後為他蓋上被子,他睡得好沉,她猜應該到明天早上,他應該都不會醒來。
葉映婕從皮包裡,拿出了便利貼,開始寫東西。
之後,她在客廳開了小燈,確定鎖了門之後,才離開他的公寓。
隔天。
溫勝弦緩緩的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睡在沙發上,還蓋著被子,然後他看見矮方桌上貼著數張便利貼,昨晚的事一點一滴在腦海中拼湊回來。
昨天晚上,他是不是跟她說了他母親的事?好像有。
他起身坐在沙發上,他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下,沒想到已經十一點了,他居然睡這麼久,他放下手機,開始拿起便利貼看著。
總經理,早安,昨晚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來的,希望你還有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