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微笑的朝她們點點頭,有幾個人也朝她點頭回禮,有些人則漠然的轉過頭不加以理睬。
「妹妹很面生,是頭一回參加花魁宴嗎?」有一名穿著一襲桃紅色舞衣的姑娘出聲問道。
「是。」寒露面帶笑意的回答。
可兒低聲在她耳畔為她介紹道:「這位就是春曉樓的頭牌巧煙姑娘,還有您斜對角穿著一身白衣的那位,就是我先前同您提過的翠風居的清玉姑娘,她們分別是去年和前年的花魁。」
巧煙姑娘抿唇一笑道:「喲,清玉,看來今晚咱們又多了個勁敵。」她沒將其他人放在眼裡,原本被她視為強敵的只有清玉,不過一見到寒露,以她敏銳的直覺,她暗暗覺得此女也許是她今晚最大的對手。
聞言,清玉抬眼瞟去一眼,秀雅清麗的臉上十分冷淡,沉默著沒答腔。
巧煙也不在意清玉的冷淡,勁自再對寒露說道:「哎,這男人都圖鮮,我瞧今年的花魁說不准就是妹妹了,對了,還不知道妹妹怎麼稱呼?」
寒露客氣的答道:「我叫寒露,姊姊生得艷麗絕倫,我哪比得上姊姊。」在見了屋裡眾多的佳麗之後,她對自個兒能否奪得花奪越發沒自信了。
她知道自個兒容貌不俗,但能來競選花魁之人也都是一時之選,其中又以巧煙和清玉最為出色,若單以美色論,她未必能贏得過她們。
她輕輕按了按衣袖,幸好她還做了其他的準備。
兩人再寒暄幾句後,花魁宴開始了,有人來帶第一位姑娘出去。
她們在房間裡,約略可以聽見前面傳來喧鬧的聲音,甚至還能聽見那姑娘唱曲兒,那嗓音如黃鶯啼鳴、婉轉動人。
待她唱畢,前方傳來一陣喝采,隨即第二個姑娘被帶了出去。
寒露發現先前那姑娘沒有被帶回來,回頭悄悄詢問可兒是怎麼回事。
可兒答道:「表演完的姑娘會在另一頭的房裡休息。」
參與此次花魁競選的姑娘共有十六個人,寒露排在第十三個,隨著屋裡的姑娘越來越少,她越來越緊張,很快就要輪到她了。
瞅見她兩手絞著衣裙、小臉兒緊繃,可兒想了想在她耳旁說道:「姑娘待會當底下那些人是猴子就得了,而您是來耍猴戲給猴子看的,猴兒看了高興便會又叫又跳。」
聽她這麼一說,寒露忍俊不住噗哧笑了出聲,緊顰的眉心舒緩了幾分。
可兒再輕聲對她說:「奴婢先去暗暗瞧瞧前頭情況。」
見寒露點點頭,她便悄悄離開,出了房間再走幾步就是表演的檯子,她躲在一個角落處偷覷著檯子上那些姑娘的表演。
不久就輪到巧煙姑娘,她赤裸著白皙的雙足,翩翩起舞,身上那襲桃紅色的衣裙在她舞動時飄然翻飛,襯得她恍若桃花仙子明艷出塵。她本就生得明眸皓齒、粉腮朱唇,一邊舞著一邊往台下頻送秋波,柔媚如絲的雙眸勾得底下的眾人春心蕩漾。
一曲舞畢,掌聲如潮,眾人連連鼓掌喝采。
「好啊,不愧是巧煙姑娘,跳得真是精彩。」
下一個上台的是清玉,她穿著一襲白色綢衫,清麗脫俗的面容冷若冰霜,淡淡掃視底下眾人一眼,便在琴架前坐下,纖纖柔荑撥動琴弦,箏箏琴音傾洩而出,時而如鳥鳴啁啾,悠揚悅耳,時而又如深澗流水,迴盪著淙淙泠響,讓人彷彿置身於幽靜的深山溪谷之間,俗慮盡消。
撫完一曲,底下響起熱烈的喝采聲—
「清玉姑娘的曲子就如她的人一樣清雅脫俗。」
「就是呀,能聽清玉姑娘彈一曲,今晚也不算白來了。」
十幾個姑娘一個接著一個上台表演,有的撫琴、有的唱曲、有的獻舞,讓眾人看得目不暇給,快輪到自家主子時,可兒趕緊回到房間,悄聲向她稟告先前偷看到的情況。
「前面的表演只有巧煙姑娘和清玉姑娘最為精彩,依奴婢看,只要寒露姑娘能勝過她們,今晚的花魁應當就是寒露姑娘的囊中物了。」
寒露輕點螓首,深吸了幾口氣,抑制急促的心跳。
不久輪到她,她踩著不疾不徐的步子緩緩走上台。
她如可兒先前所說,把底下那些賓客全都當成是猴兒,朝他們露齒一笑,眾人頓覺眼前一亮,彷彿晨曦初露時綻放的荷花,清艷明媚,霎時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她從衣袖裡取出一朵紅花,手捻紅花,往空中輕輕一揚,一朵霎時變成兩朵,再一揮變成三朵,接著再一揮變成四朵、五朵、六朵……
果不其然,鼓掌叫好聲此起彼落。
「這把戲倒也新鮮好看。」
「就是啊,以前從不曾見有姑娘表演過這種把戲。」
直到變出十朵紅花後,她將花往底下一拋,引來不少人伸長手想接,頓時搶成一團。
她莞爾一笑,接過可兒遞來的一把琵琶,方纔那只是個小把戲,接下來才是她要表演的重頭戲。
坐下後,她抱著琵琶撥動琴弦,一股輕柔的音律在她指間傾洩而出,琴音繾綣纏綿,情意綿長,正當眾人沉醉在那透著濃情密意的旋律中時,調子漸漸轉為哀婉淒迷,如泣如訴,令聞者也不禁心下淒切,接著琴弦一蕩,慷慨激昂的琴聲中夾帶著陣陣金戈交鳴之聲,彷彿兩軍交戰,透著濃濃肅殺之意,引得眾人的情緒也隨之激盪翻騰起來,最後琴音漸漸變得低柔,猶如一對愛侶離別後再重逢,有著吐露不完的相思之情。
當曲子彈完,她抱著琵琶起身離開時,眾人仍沉浸在方纔那起伏跌宕的音律中,久久無法回神,片刻後,爆出了今晚最熱烈的喝采聲—
「好啊,太好了,我從來沒聽過如此美妙的音律。」
「沒錯,這是我聽過最動人的曲子了。」
有人開始打聽這首曲子的曲目是什麼,因為在此之前眾人皆沒聽過。
由於她的表演太精彩,以致讓接下來最後三人的表演顯得乏善可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