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咳咳!是這桂花糕味兒太膩人了」她勉強擺了擺手,示意儒女攙扶起自己,半是嬌半是怨地嘟囔,「難怪大君前先時日總叫臣妾別在外頭胡亂吃什麼臭的髒的」
——賤人!
竇貴妃臉色瞬間難看至極,險些就拍案暴怒而起,可最後還是死死地強吞下了,努力擠出笑容來,柔聲道:「妹妹這身子也忒弱了,竟連這般香甜綿軟的桂花糕都吃不得,料想是平時藥喝多了,舌頭也不中用了吧?」
這番綿裡藏針的話聽在孟弱耳裡,壓根兒不痛不黃,仍是楚楚可憐中帶著一絲掩不住的嫌惡,輕輕嘔了一聲。
「不行了不行了,臣妾這會兒胸悶得厲害,非得回去服一丸雪參養肺丸不可。」她嬌弱地微晃著身子,彷彿快要站不住腳了。
儒女見機也忙道:「是呀,主子,您這幾日不容易才好些的,要是大君知道您又犯喘咳了,肯定心疼得不得了。」
竇貴妃緊牢握住手中的茶盞,恨不得朝那低賤無恥的主僕臉上砸去!
「嗯咳。」身後柳嬤嬤清了清喉嚨提醒。
竇貴妃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又轉為關懷,含笑道:「見妹妹咳得這般厲害,本宮心裡也甚是難受,唉,可惜如今後宮中饋已不在本宮手上,本宮竟連想多照拂妹妹一二也不能話說回來,大君最疼妹妹了,想必也會樂見這宮中多個人來幫著照顧妹妹,本宮不才——」
「娘娘人真好,咳咳咳」孟弱明知她意有所指,偏偏顧左右而言他,身子軟軟地偎著儒女,假作暈眩難支。「臣妾先告退了,娘娘莫送,免得害您過了病氣阿弱病慣了不要緊,您要是一有個不好,臣妾可就罪過了,咳咳咳咳」
「妹妹多保重了。」竇貴妃只得咬牙強笑,眼睜睜目送她離去。
待孟弱在眾多侍女宮人的簇擁下遠去,竇貴妃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
「明知道這癆病鬼在裝模作樣,可本宮卻是奈何不了她。」竇貴妃神情陰森冰冷,幾乎磨碎了一口貝齒。「哼,本宮和珍妃當初還真是看走眼了,就不該先對付那個志大才疏的崔麗華,而是該先弄死這個癆病鬼才對!」
一個兩個見她稍稍失勢就坐不住了,哼,沒想到昔日可憐兮兮跟個隨時會斷氣的孤鬼兒似的賤人,今日竟也敢在她面前囂張起來了。
侍立在一旁默默觀察良久的柳嬤嬤開口。
「娘娘息怒,此不過彫蟲小技爾。」
「嬤嬤,就算是彫蟲小技,可誰叫大君就是被這癆病鬼迷得七葷八素,她略咳一聲就像天要塌下來了,寶貝著呢!」竇貴妃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尖酸刻薄地嗤笑道。
「大君是男人,若是後宮無大事時,自然樂得順從自己的喜好心願疼寵女人。」
柳嬤嬤氣定神閒地道,「可後宮與前朝牽絲攀籐、可輕可重,若是真出了「大事」,恐怕尊貴如帝王,也只能有所取捨了。」
竇貴妃蹙起眉,「嬤嬤的意思是?」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柳嬤嬤自另一隻石榴描金茶壺裡斟了杯熱茶恭敬奉上,平靜地低聲笑著,「此刻若比不了聖心,那麼就看看誰更師出有名了。」
竇貴妃抬起纖手緩緩摩挲著紅玉茶盞,傾聽著柳嬤嬤壓低聲音說出的內容後,臉上漸漸湧上笑意。
「好,就這麼辦。」
而這一頭——
回到如意殿的孟弱則是收起了虛弱喘咳嬌蠻之態,小巧臉上隱約有抹若有所思。
「您看貴妃娘娘是真的想拉攏您,所以才對您種種示好嗎?」儒女雖然心性樸實淳厚,可這些時日來歷經了多次風波,也不再像昔日那傻乎乎的單純宮女了,一見伺候的侍女們退出內殿,便再難掩憂慮,迫不及待地開口,「您今兒故意這樣氣她,她竟然還忍下了,奴剛才下巴都快驚掉了。」
「那有什麼?她不想在風頭上得罪本宮,就算再怒火滔天,她還是會忍的。」
孟弱看似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雪白皓腕上的暖玉鐲子。「只不過呀,忍得越久,恨意越深」
——那不就成了不死不休之局了嗎?
儒女聽得心驚膽顫。「還是以後雲香殿再有人來,奴就大膽替您拒了,反正大君有令,如意殿非得您召請,外人不得擅入,就是貴妃娘娘也不敢違抗聖命吧?」
「不管是拉攏也好,是試探也罷,」她忽然笑了,嬌傭地靠在堆滿柔軟錦墩的榻上,抬手輕輕掠過頰畔的髮絲,懶懶地道:「她是貴妃,身份高於本宮之上,一次兩次本宮可以仗著大君恩寵不奉召,可是久了,恐怕裡裡外外都要說本宮恃寵而驕,目中無人了。」
「那、那怎麼辦?」老實的儒女急得眼圈都紅了。
「不怎麼辦哪,本宮就是目中無人,就是恃寵而驕了又怎麼樣?」孟弱笑吟吟,如玉蔥般的指尖點了點儒女的額頭,「傻姑子,現在大君將本宮捧在手裡怕落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又哪裡捨得本宮在這後宮被誰刁難數說?」
哪怕是她稍稍皺一皺眉,他都要心疼好半天的。
「那就好,那就好嚇死奴了。」儒女拍著胸口,釋然地咧嘴笑了。
「不過本宮要是日日安然待在如意殿裡,成天無人敢招惹上來,又哪裡顯擺得出「大燕第一寵妃」的風光?」她笑靨如花。
「唉?」儒女被這麼東繞西繞的,都傻了。
「本宮渴了,要喝蜜燉冰梨湯。」孟弱慵懶地伸展著嬌小的身軀,全身上下說不出的風流嫵媚態兒。
連同為女子之身的儒女都看得一陣臉紅心跳。
果然在君恩雨露嬌寵之下,主子是越來越妖嬈鮮艷欲滴了。
這一日休沐,大清早孟弱就跟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似地在慕容獷身上磨呀蹭呀,硬生生把他給蹭醒了。
「大君該起,該起了,您答應過阿弱,今天要出宮玩兒的快起呀,您不能胡賴不認賬,而且時辰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