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吾皇把命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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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芙蕖院內,當孟弱再次醒來時,慕容獷還在大吼大叫。

  「什麼叫還得養著?孤要的是你們速速開出能醫治的方子,不是叫你們一個個來背養生經給孤聽的!」

  「她通身上下沒幾兩肉,孤就不信用千年靈芝百年人參強灌下去還治不好病!」

  「孤不管,孤已經允了她不死,她就不能死給孤看!」

  她虛弱得幾乎沒有力氣睜開眼,可還是忍不住撐著最後一分力氣翻了個白眼。

  這人當了兩輩子的皇帝,還不知道病人得靜養嗎?

  孟弱喘了口氣,勉強側過頭去,對著那個暴跳如雷的高大身影輕喚道:「大君您喝口水吧?」

  都吼半天了,口不幹嗎?

  壓抑沉重的殿中氣氛霎時一變——

  眾太醫和宮人們簡直要喜極而泣。

  「你,終於醒了?」慕容獷旋風般撲向床榻,漂亮的黑眸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她,低沉嗓音裡有著莫名的酸澀,大掌緊緊貼在她額上。「現在覺得怎麼樣?胸口還疼嗎?還會暈嗎?」

  她腦子有一剎那的空白,不敢置信地愣愣望著他眼中急切的憂色和溫柔。

  不不不,她是眼花了。

  慕容獷只會對崔麗華關懷備至、溫柔如水,崔麗華才是他的命,而他卻只會要她的命!

  「臣妾沒事了。」她死命嚥下喉頭忽然哽住的灼熱硬團,強展笑顏,弱弱地道,「大君,對不住,是臣妾令您操心了。」

  他深深凝視著她,好似怕她下一瞬就會斷氣般,直待過了半晌才緩慢地舒了口氣,卻隨即僵住——

  娘的,他剛剛到底都幹了些什麼蠢事?!

  不過是個陳國進獻的小小美人,死便死了,有什麼值得他這樣興師動眾急怒攻心的?

  「孤操哪門子的心?孤只是怕你進宮沒多久就死了癱了,給孤宮裡添晦氣。」

  他忽然變臉,彆扭地重重哼了聲,不忘狠狠瞪了她一眼,「真是麻煩!」

  孟弱頓時僵了。

  見她臉色不好,慕容獷下意識別過了眼,清了清喉嚨。「那個,也罷,孤就當自己做好事,收了你這吹吹就壞的美人燈子了。」

  「謝、主、隆、恩。」她說得咬牙切齒。

  「知道就好,往後可得好好精心服侍孤,否則光是藥費這一項,哼哼,你就得欠孤一屁股債。」

  慕容獷俊美如妖孽的玉臉上,笑容張揚而得意洋洋,氣得孟弱差點失控跳起來直接掐死他算了。

  這王八蛋!真真比上輩子還要討人厭千百倍!

  「怎麼了?這麼深情款款地瞧著孤?」他笑咪咪的看著她。

  孟弱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怯怯的輕聲問:「時辰不早了,大君也該用膳了吧?」

  慕容獷聞言,眸裡閃著得意愉悅的光芒。「嗯,總算稍稍有點伺候人的模樣了,也虧你記著時辰,不過你身子弱,孤就命人把食案擺在這兒陪你吃了。」

  「大君,您待臣妾真好。」她楚楚可憐的望著他,小小聲問:「那這席膳,可以由臣妾點嗎?」

  他微挑眉,「你來點?」

  「是。」她眼圈紅了,模樣更加淒婉可憐,「臣妾自幼湯藥喝得太多,進食常覺無味,以前在家鄉日子不好過,更是」

  慕容獷心一抽,微微絞疼了起來。

  「可自來了大燕之後,卻覺大燕飲食極對脾胃,阿弱還未想過,自己居然在有生之年還能嘗到酸甜苦辣的滋味」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胸口漲滿了陌生的酸澀柔軟之情,眸光跟著柔和了起來,想也不想地重重一頷首。「傻子,不過是點膳罷了,這又有何難?」

  慕容獷眼色一瞥,一名侍女忙上前來聽憑吩咐。

  孟弱附在侍女耳旁輕聲說了幾句,但見侍女微微一僵,遲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領命而去。

  他沒有錯過她和侍女間那番小動作,有些好奇,卻也沒當一回事。

  這後宮中想討好他的人多了去,只要無傷大雅,他多半當取樂子看了,再說見她滿臉疲色,強打著精神也要和他一同進膳,慕容獷實也不忍心苛責太過。

  「你,可覺得好些了嗎?」他猶豫了一下,又道:「若是撐不住,還是多歇會兒,孤日後再來看你也可以。總之,天大的事,都沒有比顧好自己的身子重要。」

  她眼神有些複雜難辨地望著他,有片刻的失神。

  「嗯?」

  「如果大君還有要事,不能陪阿弱用膳,阿弱能理解的。」她眸光低垂,低聲道。

  「孤不是這個意思。」他失笑。

  「您就是這個意思。」淚水滾落了下來,她衝動地背過身去,把自己緊緊裹在錦被裡,身子瑟瑟顫抖。

  她這一下子說是風就是雨的立時翻臉,慕容獷有些措手不及,面子上也覺拉不下來,玉臉微微一沉。

  「孤難道還待你不好?你這又是在耍哪門子脾氣?」

  「是臣妾陰晴不定,侍君無能,不敢強留您在這兒忍受臣妾的任性無理,如此,臣妾恭送大君了。」她呼啦啦地又掀開了錦被,柳弱花嬌的纖瘦小身子掙扎坐起,恭敬地跪在榻上大禮伏下首去。

  「你!」向來雍容閑雅意態風流的慕容獷氣得俊臉發白,死死瞪著怯憐憐的她好半天,最後怒極狠甩大袖而去。「莫名其妙、不知所謂!」

  整座內殿靜得針落可聞。

  相較宮人們嚇得魂飛魄散,孟弱卻始終保持著那個美麗卻嚴苛的伏禮,直到送膳的宮人們來了又走,那一席以苦瓜、酸豆、魚膾入菜的皇膳,酸中帶鹹的異香味漸漸飄揚開來,恍恍惚惚間,她才醒覺過來,自己原來是打算用他平生最厭的菜餚,好生捉弄懲戒他一番的。

  可是這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

  我這是怎麼了?

  「主子,請恕奴下多嘴,您這樣氣走了大君不大妥當啊!」一個較沉穩些的侍女儒女鼓起勇氣近前來,邊替她斟茶,邊苦口婆心勸道。

  孟弱眼神脆弱地望著她,木然了好半晌,才強顏一笑。

  「是我失禮於大君了,可我身子不好,吃食口味甚異,又怎能讓大君同我同席共膳的挨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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