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是為我好。」
「我求求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別再自欺欺人了!你還要執迷不悟地為你死去的老爸贖那不存在的罪嗎?」
當年赫連翌就是不顧赫連沙的反對,寧可被逐出家門,硬是娶了深愛的女子為妻;赫連沙一怒之下透過關係斷絕他的生路,目的便是為了要逼兒子回家。沒想到赫連翌卻仍然靠著自己的雙手打出了一片天,在雕刻界小有名氣,不過他的好日子只維持了短短一年。他深愛的妻子在生產完不久後染上重病,好不容易存下的積蓄根本無法維持妻子的醫藥所需,靠著四處借貸過了五個年頭,最後他竟意外的因車禍先妻子一步離開人世,不到半年他的妻子也過世,女兒赫連淨薇在孤兒院裡待了近三年才被赫連沙的元配夫人接回。
剛到赫連家時淨薇對赫連沙的畏懼始終大於尊敬,不知為何爺爺看見她時總是緊皺著眉頭,讓她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還有那有著一對狡詐鳳眼的鳳夫人更是她驚恐的對象,只有兩個奶奶是疼她的。她直到長大後才從奶奶們口中得知父親過去的種種,並開始同情起爺爺來。
赫連沙表面上看來威風八面,頂著將軍的頭銜坐擁龐大的財勢,人人無不敬他三分,但娶了三個老婆卻只帶給他一個兒子,而唯一的兒子竟敢公然違抗他,這不啻是當著眾人面前甩他一記耳光,尤其是像他如此心高氣傲的老人,更是無法容忍如此的背叛,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變得更加暴躁易怒,往往一件小事不順心便會遷怒他人。但在赫連淨薇眼裡,赫連沙始終是孤獨的。在失去獨生子的前幾年他是那麼的落寞,為了不肖的兒子他已經失去了太多應是屬於他的歡笑,年屆八十的他還有多少日子可活?如果順著他的意思結婚能讓他越來越少出現歡喜表情的老臉上浮出幾許笑意,那麼……她是願意的。
但是碧因卻不瞭解這一點。
「我有時候一點都不瞭解你在想什麼,我想你可能不知道「鬧情緒」這三個字該怎麼寫。有時候別把什麼事都憋在心裡,鬧鬧情緒會讓你比較舒坦的,過多的壓抑並不健康。」
「我沒有壓抑。」
「你沒有才怪!你真以為我會看不出來嗎?」
「碧因,給我一點支持好嗎?」她已無力再跟好友爭辯,爺爺不會害她的,她始終這麼相信著。但是要嫁給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她何嘗不害怕呢?
「我只會建議你逃婚。」
「我不可能那麼做的。」赫連淨薇搖搖頭,她瞭解碧因並不明白爺爺是怎樣的人,爺爺忍受不了第二次的背叛的。
「淨薇,你不會快樂的。」吳碧因語重心長地說。
「我想我會盡力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事,他……應該不會對我太差。」其實只要爺爺高興,她什麼都肯做的。
「算了!我也是為你好啊!身為你的朋友,我當然也希望你能夠過得幸福。其實我早就知道勸不動你了,你就是對你爺爺這麼的忠心耿耿,誰也拿你沒辦法!」吳碧因鼓起腮幫子,一臉的無奈。「說真的,你可要好好記住,不管楚風衛怎麼對你,都有我在哦!如果你當我是朋友,他要是欺負你,你可要頭一個告訴我,知不知道?」
赫連淨薇一向習慣把心事悶在心裡,就算面對碧因也難得說出口,也難怪碧因會這麼擔心她。「我答應你。可是他應該不會欺負我的,傳聞中的他不是……」楚風衛一向以風流多情聞名,自然不會有打女人等等的行徑發生才是。
「你以為什麼才算欺負你?你就不怕他在外頭拈花惹草啊!非得要打女人才算是欺負嗎?你啊!怎不教人擔心哦!」
唉!其實要是楚風衛真的在外頭亂搞,她倒是不介意。要和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成為夫妻,對她來說已經夠困難的了,婚姻關係代表著後頭還有著更深一層的親密接觸,那對她來講才是最困難的一部分,若是楚風衛真能在外頭解決他某方面的需要,她才是真的鬆一口氣呢!
真正的戀愛會是怎麼一回事呢?也許今生她是不可能明白了,遺憾嗎?那倒是真的有一點。在同學爭相搶閱報章上楚風衛的報導時,她曾有過一分鐘的衝動想看看他的模樣,但也只限於那六十秒,最終她還是沒有浪費時間去想像過楚風衛的外貌,他們的婚事都已經決定了,就算他再好再壞又能改變什麼?
一段平靜的愛戀對她而言是多奢侈的事啊!
赫連淨薇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想撐過還剩五分鐘就可以結束的畢業典禮,但閃爍的鎂光燈卻不容許她浸淫於自我的思緒中,還有由人群中隱約而來的刺人目光,在這些半同情、半艷羨的眼神注視著她的此刻,她還能保有什麼自我意識?
漸漸的,她發現要撐過這剩餘的五分鐘學生生涯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個怪異的細小麻意從她左後方刺進她的感官神經,是一股莫名的意念,也是股強大力量,正無聲無息、毫不避諱的直直投射於她身上。
不由自主的一陣寒意蔓延至她的全身,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要自己拒絕回頭望向那股力量的來源,心頭的黑雲隨著一分一秒的流逝越積越大。
還好時間並不會因為她的感覺而停止,畢業典禮還是在預定的時間內結束了,但她緊繃的心情卻未因此稍懈,不知為何,她就是知道他出現了。
不遠處的爺爺仍是一臉的威嚴,和笑得合不攏嘴的鳳夫人正朝她的方向望來,她鎮定地起身,越過人群往他們的所在走去。
「赫連將軍,恭喜了。」恭賀聲不絕於耳地從四周圍著他們的人們嘴裡傳出。
「將軍,您可不可以談談您對此次赫連企業跟楚天集團的合作案有何看法?」記者爭先恐後地搶著最新消息,數支麥克風聚集在赫連沙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