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鎮鳳目突然變得銳利,任何異樣都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說!出了什麼事?」
王小冬以為可以瞞得過去,結果還是敗露了。「……回千歲……娘娘她……她此刻正在後寢宮祭拜過世的淑妃娘娘……」
元鎮鳳目含怒。「誰准她祭拜的?」
不等王小冬想好該如何回話,元鎮已經扭頭就走,也不等奴才備轎,便大步地往後寢宮而去。
王小冬只能冷汗涔涔地跟在後頭。
元鎮一來到後寢宮,便揚聲大吼。「王妃呢?」
「娘娘她……她在那兒……」被逮個正著的婢女嚇得兩腿發軟,在肅王的威逼之下,跪倒在地,不敢隱瞞。
元鎮依著對方指引的方向走去,就見王妃手持清香,跪在香案前祭拜,見到他突然出現,金香趕緊朝離主子最近的銀屏使了個眼色。
「娘娘,千歲來了!」銀屏慌道。
趙晴連忙將手上的清香交給奉祀正,再讓銀屏將她從軟墊上攙扶起來,正想要解釋,可還沒來得及開口,香案就被肅王一腳踢翻,鮮花和素果撒了一地。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王妃,你三番兩次違抗本藩的命令,當真以為本藩不敢拿你怎樣嗎?」
「千歲先別生氣……」她吃痛地皺起眉心。
元鎮嗤哼一聲。「王妃這是擺明了要與本藩作對?」
「我能理解千歲心中的不滿和怨氣,所以不敢勉強,但是身為媳婦,卻不能什麼都不做,擺個簡單的香案祭拜,也算是我的一片孝心……」趙晴試著和他講道理。「她終究是世子的親祖母。」
「親祖母?」他很想大笑。「只怕她根本不稀罕這個孫子。」
趙晴很想把淑妃娘娘來找自己的事說出來,可又怕肅王不信。「我相信她稀罕的。」
「本藩不信!」元鎮加重手勁。
趙晴蹙緊眉心。「好痛……」
「千歲別傷了娘娘!」婢女們低呼。
他恨恨地放手,瞪向早已臉色發白的奉祀正。「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背著我準備這些東西……」
奉祀正跪下求饒。「千歲恕罪!」
「去取本藩的劍來!」元鎮朝王小冬吼道。
趙晴答應過會負起所有的責任,她不能讓肅王殺了奉祀正,情急之下,她兩手抱住他的手臂。
「是我要他這麼做的,要怪就怪我……」
「滾開!」他用力甩開趙晴。
趙晴沒有站穩,往後退了兩步,雖然及時被婢女扶住,不至於跌坐在地上,還是讓她受到很大的驚嚇,小腹接著傳來一陣抽痛。「唔……」
「娘娘怎麼了?」金香大叫。
銀屏見她臉上冒著冷汗,也嚇壞了。「娘娘!」
見狀,元鎮呆在原地,瞪著方才甩開她的那隻手,不禁大為後悔。「快去把良醫所的人找來!快去!」
趙晴臉上的血色褪盡。「我的肚子……」
元鎮大聲咆哮,接著將她打橫抱起。
「救救孩子……不要讓他死掉……」她攥住肅王的袍衫,嚎啕大哭。
他眼底泛著血絲,咬牙切齒地嘶吼。「他不會死!」
想到自己可能害死一條小生命,趙晴嚇到不知所措。「快救救孩子……我不要他死掉!」
將人抱上寢榻,元鎮才要踱開,好讓婢女來照料,卻被一隻小手拉住。
只見趙晴淚眼汪汪地說著。「我好害怕……你不要丟下我……」
「……良醫副就快來了。」元鎮不禁愣了愣,沒想到趙晴會抓著自己不放,甚至哭得眼淚、鼻水流了滿臉。
這個女人是真的擔心失去孩子嗎?
她真的不是在作戲?
趙晴用另外一隻手緊緊護著小腹。「我好怕……你不要丟下我……嗚哇……」
「本藩不許他走,他就不會離開!」元鎮猶豫了下,也把手覆上去。
聞言,趙晴湧出更多淚水。「要是孩子沒有保住,我不會原諒你……」
元鎮惱火地吼道:「本藩說他會沒事就會沒事!」
「我的肚子好痛……」她哭個不停。
他煩躁地大吼。「良醫副呢?」
終於,良醫副跌跌撞撞地趕了過來,立刻幫王妃把脈。
「如何?」元鎮焦灼地問。
片刻之後,良醫副才硬著頭皮回答肅王的質問。「娘娘只是動了胎氣,下官立刻去煎一帖安胎藥……」
「快去!」沒耐性聽對方說完,元鎮直接吼道。
良醫副又跌跌撞撞地回去煎藥了。
「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趙晴又伸手抓住他的袍子,此時的她只想到他是寶寶的親生父親,這個時候應該留下來,不要讓她獨自承擔。
其實他可以硬扯開來,但元鎮卻沒有這麼做……不,應該說他辦不到,就怕又傷了她和孩子,只能任由趙晴攥著自己的袍子。
趙晴不得不閉上眼皮,祈求疼痛快點過去。「你要乖乖的……聽到了嗎?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已經沒事了……」
元鎮不知何時挨著床沿坐下,他不想去聽她和腹中的孩子說話,可是又無法關掉聽力,不想有一絲感動,但是無法否認,即便相當輕微,他確實是動搖了。
待安胎藥煎好呈上,他端著藥碗,一口一口地吹涼,親自餵她喝。
這一切都是為了世子。元鎮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喝過了安胎藥,趙晴也早已筋疲力盡,沒過一會兒便昏昏沉沉地睡著,那只攥住袍子的小手這才緩緩鬆開。
他應該起身離開了,可身體就是不聽使喚,怎麼也動不了,他不禁盯著王妃的睡臉,這個女人的態度前後不一,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她所說的話又是否可以相信呢?
「嗯……」趙晴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才動了動身子,就聽到耳邊傳來關心的詢問。
「娘娘好些了嗎?肚子還疼嗎?」
她半瞇著眼,本能地回道:「已經不疼了……」
「那奴婢就放心了。」對方鬆了口氣。
趙晴覺得這個聲音很陌生,並不是銀屏或金香,年紀似乎也大了些,於是努力撐開眼皮想看個清楚,就見忽明忽暗的光線中走出一位略顯清瘦的中年婢女,長相平凡,沒有太突出的特徵,之前也都沒有見過,不過光是後寢宮內就不知有多少婢女,她也不可能全部都認識,因此沒有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