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整個人縮在床角,已經沒有退路。
「你也知道害怕?」元鎮語帶嘲弄,這個女人還真是會裝,都敢傷害他的親生骨肉,也就表示她不把自己放在眼底。
趙晴有些遲疑地點頭。
「你是應該害怕!」他用著唯我獨尊的口吻說道。
天底下還找不到不畏懼自己的人,就連父皇和母妃也一樣,怕會再帶來災禍,便將不過才八歲的他打發離京,前往關中府就藩,那麼生活在這塊封地上,無論是人還是東西,甚至一草一木,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要殺要剮全隨自己高興。
「既然已經懷了本藩的世子,最好平平安安的把他生下來,要真的想死,等生完再死!」元鎮漠不關心地嗤道。
這個男人到底在說什麼?有人會對自己孩子的媽說出這種冷血的話嗎?當他的兒女還真是倒霉——不過趙晴也只敢在心裡回嘴。
她吞嚥了下唾沫。「其實……我不是……」
「娘娘才剛回魂,需要歇息,請千歲別再嚇著她!」銀屏大著膽子開口。
金香也有志一同地說:「奴婢會好好看著娘娘的,請千歲放心!」
「等、等一下!」趙晴有些錯愕地瞪著她們。「我已經說過我不是……」
「娘娘!」銀屏和金香撲到寢榻前,暗示性地搖了搖頭,然後滿眼哀求地看著她,無非是希望趙晴不要說出真相。
可趙晴寧可去投胎轉世,也不想留在這裡。「我……」
「本藩再提醒你一次!」元鎮先將右手的寶劍歸鞘,改為抓住她的臂膀,蠻橫地將趙晴扯到自己面前,俯視著她明顯畏怯的眸底,惡聲惡氣地吐出話來。「要是腹中的胎兒有個閃失,本藩會親手殺了你!」
雖然貴為七皇子,又被冊封為肅王,上有父皇和母妃,下有同胞的弟弟,卻都避他如蛇蠍,沒有一個人真心接納他,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是他的骨血,也是唯一的親人,說什麼都要保住,誰都不准傷害他,就算是生下他的女人也不能饒恕。
趙晴看得出他是認真的,愣愣地點頭。
「好好伺候王妃!」他甩開趙晴,拂袖而去。
保住一條小命的賈道士嚇到差點屁滾尿流,連吃飯的傢伙也不要了,更別說是獎賞,馬上拔腿就跑。「小道告退……」
見狀,趙晴終於反應過來。「喂!你不能就這麼走了……這樣太不負責任了……快讓我回到原本的地方……」
「娘娘,要是千歲知道你不是真的娘娘,咱們都活不了了……」金香跪在寢榻前朝趙晴磕頭。
銀屏也跟著向她乞求。「還請娘娘將錯就錯……」
「求娘娘救救咱們……」其他婢女也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她一臉欲哭無淚。「我不是你們的娘娘,要怎麼救你們?」
「只要世子平安出生,千歲心情一好,大家自然就會沒事。」銀屏用袖口拭乾淚水,安撫這位頂替主子身份的女子。
趙晴不由得低頭摸了摸有些鼓鼓的小腹,想到此刻裡頭有個小生命存在,要是還沒出生就這麼死了,也是於心不忍,可是想到自己原本應該壽終正寢,卻遇上一個兩光道士,不但收錯了魂魄,讓她又重新再活一次,現在不只有個動不動就嚷著要殺人的藩王老公,而且再過幾個月自己就要當媽媽了,這種神展開的劇情,教她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接受。
可是不接受又能怎麼辦呢?
「唉!」她抱頭歎氣。
金香吸了吸氣。「娘娘就當是在做好事,一定會有好報的。」
「……我答應就是了。」事情既然被她碰上,也只有順其自然,想開一點,她幾乎一輩子都躺在病床上,早就悟透這個道理,怨天尤人也沒用。
「多謝娘娘!」銀屏喜極而泣地說。
其他婢女也向她磕頭。
「好了好了!你們快點起來吧!」趙晴有些頭大,揮了揮手。「我又不是真正的王妃,承受不起這種大禮。」
銀屏和金香拭著淚水,然後笑著起身,先讓其他婢女都退出正房,接著幫主子披衣、奉茶,就跟平常一樣伺候。
「肚子裡的孩子……大概幾個月大了?」她和這個寶寶算是命運共同體,要是沒有保住,自己也別想活命。
「回娘娘,世子已經四個多月了。」銀屏回道。
她又摸了幾下,還以為只是發胖,想不到卻是懷孕,不過還是沒有太真實的感覺。「世子?」
金香苦笑。「千歲想要兒子。」
「萬一是女兒怎麼辦?」趙晴驚訝地問。
「千歲會讓娘娘再生,直到……生下世子為止。」金香一面說,一面偷覷她的臉色,就怕她不肯。
「娘娘就是連這個孩子都不要,才會……」發現自己說溜了嘴,銀屏連忙摀住唇,不再說下去。
趙晴好奇地追問。「為什麼你們的王妃不要孩子?」
兩個婢女交換了個眼色,心想這種事瞞也瞞不了。
「娘娘很怕千歲,但又礙於聖旨,加上親人的逼迫,不得不嫁給千歲,成為肅王妃,對於腹中的孩子更加反感,因此才會偷偷地要李嬤嬤……李嬤嬤是跟著娘娘陪嫁過來的,三番兩次要她想辦法弄些藥來,結果不小心被千歲知道,便當著娘娘的面斬殺李嬤嬤……」金香吶吶地說出原委。
銀屏只要回憶起那幕血腥的畫面,還是心有餘悸。「李嬤嬤的頭就這麼掉到地上,還滾了好遠,鮮血噴到娘娘的臉上,她才會嚇得魂不附體……奴婢當時真的以為千歲會殺光所有的人……」
聽到這番形容,趙晴有些反胃。「……但也不能隨便殺人。」
金香一臉愁雲慘霧。「這兒是千歲的封地,身為藩王,對於封地的子民自然擁有絕對的生殺大權,無人能制止……」
她這才領悟到自己身處在一個多麼封建古老的朝代,對貴族皇室來說,百姓的性命比螻蟻還不如。
第1章(2)
「這些年來,千歲不知殺了多少人,不只是王府裡的人,就連封地裡的百姓都怕他,也沒人敢違抗他。」銀屏一面說,一面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