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先去看看再說!」咦?她在說什麼?為什麼會改變主意?
「多謝娘娘!」銀屏磕著頭道。
金香馬上出去命人備轎。
「欸……」趙晴想改口已經晚了。
好吧!去就去!至少她還有護身符在。
雖然再過不久就是立夏,但還是能感受到春寒料峭的威力,趙晴穿了件紅色披風,上了軟轎,所謂的軟轎,就是用兩根長長的竹竿,中間擺了張小椅子,讓兩個奴才抬著走,感覺很是新鮮,趙晴就這麼一路被抬進了西三所,那兒即將掀起一片腥風血雨,其他妾室全都躲在自己的廂房裡,誰也不敢插手。
待軟轎落地之後,趙晴已經可以聽到某個方向傳來一陣女人無助驚惶的哭聲,她不再猶豫,急忙循聲過去。
「下官已經盡力!請千歲饒命!」良醫副猛磕著頭。
劉夫人也拖著剛小產的孱弱身子,跪地哭泣。
「千歲饒命!」婢女們更是哭得慘烈。
元鎮早已失去理智,他抽出寶劍,第一個要斬殺的便是良醫副。
「不可以殺人!」趙晴才踏進門,就見他高舉寶劍,心跳也跟著差點停擺,不禁脫口喊道。
元鎮揮劍的動作及時頓住,回頭一瞪,見是王妃,想不到這個女人居然敢違抗自己的命令離開後寢宮,不由得沉下狂怒的俊臉。「你來這兒做什麼?」
「求千歲饒他們一命!」她不得不硬著頭皮擋在良醫副和劉氏面前。「就算是為了那個來不及出生的可憐孩子,求千歲讓他一路好走,若是為了他犯下殺孽,相信他也不會安心。」
這番話讓元鎮眼底閃過一抹錯愕,沒有預料到會是出自她之口,不過旋即又逸出一聲嗤哼。「王妃真的在乎嗎?難道王妃忘了自己曾經想要殺害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想給他出生的機會,又豈會覺得可憐?」
趙晴頓時語塞。「我……我……」
說的也是,換作自己也很難相信,但又不能說出她並不是真的王妃。
「說不出話來了?」他寒聲地問。
她垂下眼皮,低頭認錯。「一切都是我不對!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身上也流著我的血,就算夫妻失和,又關他什麼事,我實在不該拿他出氣……我可以保證不會再犯,這次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一定要把他生下來。」
元鎮往前跨一步,睥睨著她。「你以為本藩會相信?」
「千歲不相信也沒關係……」趙晴吞了下口水,才抬起眼皮。「但若是為了死去的孩子而犯下殺孽,不就害他間接背上殺人的罪名,將來無法投胎到一個好人家,何其無辜,千歲又於心何忍?」
既然這個暴君想要個兒子,小孩應該就是唯一的軟肋,只要抓住這個弱點,說不定可以阻止他殺人。
「若劉氏的孩子真的跟千歲有緣,或許還有機會再回來投胎,難道千歲心裡不這麼想?」她希望能打動他。
聞言,元鎮不禁瞪視著眼前的王妃,彷彿第一次見到她。
這些話不像是她會說的,不只如此,就連用詞、語調也跟之前大不相同,開口、閉口都是「我」,不再自稱「妾身」,也是頭一次在自己面前說了這麼多的話,但是除了這些,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晴覺得自己宛如一頭被老虎盯上的小羊,縮在角落,瑟瑟地發抖,很想把目光移開,但又怕會顯得不夠真誠,只能強迫自己迎視對方。
「我相信良醫副已經盡力,還有劉氏失去了孩子,也夠傷心了,千歲又怎能怪他們……」見他目露凶光,趙晴連忙閉嘴。
他哼了一聲。「王妃何時開始懂得關心其他人的死活,尤其是妾室的孩子?」這個女人還真是會作戲,她並不想懷有自己的骨肉,也不在乎孩子,還三番兩次想置孩子於死地。
「不是我,是……是他!」趙晴急中生智,低頭跟腹中的寶寶說話。「世子也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死掉對不對?」
元鎮跟著把目光落在她的腹部。
「啊!他又動了!」趙晴驚呼一聲,沒想到肚子裡的寶寶會這麼配合,彷彿真的聽得懂,有種很微妙的感情在心底滋生。「方纔聽說千歲又要殺人,世子就動了好幾下,我想他也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死了……」
見肅王半信半疑,她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千歲若不信我,不如就摸摸看好了,相信父子連心,千歲一定能感受得出來。」
他盯著眼前的趙晴片刻,像是在判斷、評估,讓她不由得屏住氣息,就怕元鎮還是不相信自己。
沒想到,元鎮真的將劍歸鞘,伸出自己的右掌,貼在她的小腹上,儘管趙晴有些不好意思,但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此時說巧不巧,剛好又出現胎動。
「他又動了!」趙晴旋即漾開笑臉,覺得寶寶跟她真的很有緣,才會這麼聽話。「他真的又動了!世子一定在跟千歲說話。」
看著她的笑臉,儘管元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心中卻有著一絲迷惑,自從兩人成親,他從來沒見過王妃在自己面前笑過一回。
這個女人是在玩什麼把戲?
元鎮將手掌收了回去,說也奇怪,原本盛怒到想要殺人的強烈衝動,被她這麼攪和之後,已經慢慢的淡去。「看在世子代為求情的分上,本藩就饒了他們!全都起來吧!」
「真的嗎?太好了!」趙晴大大地喘了口氣,見機不可失,連忙回頭跟所有的人說:「千歲願意原諒你們了,快點起來!」
良醫副跟著抬起頭,又驚又喜,同樣的,跪在地上的劉氏和婢女們,臉上又是哭又是笑。
「多謝千歲!多謝千歲!」說完又轉而對趙晴說道。「多謝娘娘!」
「不、不用跟我道謝。」因為不是她的功勞。
元鎮橫睨了下負責伺候王妃的銀屏和金香,讓她們打了一個冷顫,頓時把頭垂得低低的。「送王妃回後寢宮!」
「是。」兩名婢女縮了縮脖子,趕緊扶著主子坐上軟轎,離開西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