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周叔及花嬤嬤住在城東的宅子裡,日子雖過得去卻風光不再,因為遭到養母的背叛,他意志消沉,無心經營米鋪,便將鋪子及幾畝地租人,靠著租金過日子。
這幾年,花嬤嬤一直想替他再找個媳婦,只可惜那些姑娘家看著他如今的處境都不敢下嫁,眼見他已經二十八,花嬤嬤越來越焦慮心急。因緣際會下,她在別人牽線下接觸了張氏,得知張氏的繼女秦又冬今年二十一,還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又聽張氏說秦又冬長得珠圓玉潤,福態健康,心想周教傑的亡妻方氏雖美,卻是個體弱的瘦排骨,一場小小的風寒便奪走了其性命。
秦又冬體態豐腴,雖不符周教傑對於「美」的要求,但至少健康。身子健康的姑娘好生養,將來必能給周教傑生幾個白胖小子。她想,周教傑要是有了妻兒,定能振作精神,發揮所長。
於是,她好說歹說,甚至以死相逼的強迫周教傑允了這門親事。周教傑平時冷淡,對人看似決絕無情,但對身邊的人卻是十分溫情的。周叔跟花嬤嬤都是看著他長大的人,雖是奴僕,他卻當是長輩般敬重照顧著。
拗不過花嬤嬤尋死尋活的相逼,他終究答應續絃,娶了秦又冬為妻。
第1章(1)
下了花轎,眼前等著秦又冬的是一座寂寥的老宅子,還有兩名老奴僕。她愣了一下,心想那個要娶她為妻的男人在哪?
花嬤嬤看著眼前福態豐腴的秦又冬,也是愣了愣。因為,秦又冬比張氏所形容的還要……福氣。
她跟周叔對望了一眼,自周叔眼底讀到了跟她相同的不安。
她開始擔心周教傑看見這新媳婦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但新娘子都來了,總不能讓她再坐著花轎回秦家村去。
再說,這秦又冬雖是個胖姑娘,但五官精緻,還挺漂亮的,只要讓她瘦個十幾斤,應該也挺標緻。
不過話說回來,秦家在秦家村也不是一般人家,怎麼一個閨女出嫁卻連個陪嫁的丫鬟都沒有?
「少奶奶,就你一個人從秦家村來?」花嬤嬤語帶試探。
「是的。」秦又冬回答。
花嬤嬤微頓,又問:「過兩日還有人來嗎?」
「沒了,就我一個。」她一派輕鬆的笑笑。
聞言,花嬤嬤愣了愣,思索一下,心裡多少明白了。她知道秦又冬自幼喪母,張氏是她的繼母,想必是對她不甚疼愛吧?這處境……倒是跟她家少爺有那麼幾分相似。
唉,都是沒娘疼的孩子。她心想著,對初次見面的秦又冬起了幾分憐意。
「晃了一路,乏了吧?」花嬤嬤上前扶著她,「先進來歇著吧。」
「嗯。」秦又冬點點頭,便跟著花嬤嬤與周叔進到宅子裡。
這宅子其實不小,但年久失修,有點破落,再加上庭院無人整理打掃,綠意不再,更顯寂寥。
花嬤嬤帶著她回到新房歇著,途中一直跟她解釋著為什麼沒有舉辦婚宴,亦沒有迎娶及拜堂儀式。
周教傑已被趕出周家,周老太爺跟養父周擅都已過世,唯一的長輩只有不把他當一回事的養母李氏。李氏不在乎也不太清楚他續絃之事,更不可能為他主持婚禮,而周教傑現在只靠出租鋪子及田地的租金維生,既沒有多餘財力,也沒有心思辦上風光的婚宴。
「少奶奶,希望你不要介意,也別惱我家少爺……」花嬤嬤一臉歉然,「我家少爺的事,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
秦又冬點點頭。
拓城的周家是何等人家,她就算是「初來乍到」也不會毫無所悉。初來乍到?對了,對她來說,這一切的一切真是太新奇也太離奇了。
秦又冬已經二十一歲了,可「她」變成秦又冬卻只是這一個月內的事。
她名叫趙馨予,是個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三十歲女子,自小在彰化田中長大。因為喜歡花草,家裡又務農,因此大學畢業後便回老家蓋了溫室開始培植各式香草及藥草。
因現代人注重養生,她的花草及藥草又養得特別好,便在男友薛意民及大學同窗兼好友鍾佳綾的建議及協助下,開了第一家的花茶養生餐廳。
餐廳生意興隆,不到兩年時間便陸續開了三家分店。薛意民長袖善舞,鍾佳綾則很有生意頭腦,而她只專心及醉心於培植各種花草,餐廳的經營及各項事務都交給男友及好友處理。
他們都是她信任的人,一個是論及婚嫁的男友,一個是無話不說的好姊妹,有他們幫著她,她一直覺得天塌了都不會有事,直到她聽到關於薛意民跟鍾佳綾過從甚密的耳語。
他們是她的男友及姊妹,同時也是工作上的夥伴,走得近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因此一開始她對於傳聞都只是一笑置之。然而耳語不曾間斷,傳聞甚囂塵上,最終連餐廳裡的員工都因為看不過去而暗示她,她才決定偷偷跟蹤薛意民。
多次看見他們同車進入摩鐵後,她總算面對了殘忍的事實,選擇放手及成全。
那日,她約了薛意民及鍾佳綾一起到山上聊聊,想就感情及生意方面跟他們做出切割,豈知把話說開,她才驚覺他們不只在感情上背叛了她,還聯手在幾家餐廳的收益上動手腳,A了她許多錢。
她十分生氣,拂袖而去,沒想到兩人竟追了上來,聯手將她推落山谷——
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變成了二十一歲的秦又冬,頭上還腫了個包。聽秦家人所說,原來秦又冬不肯嫁給喪妻又落魄的周教傑做繼室,一個想不開便撞牆尋短,許是陰錯陽差吧,就在那當下,被推落山谷的她穿越時空,宿進了秦又冬的身體裡……
事情實在有夠瞎,但她也很快就接受了事實。
她想,二十一世紀的她已經被薛意民跟鍾佳綾害死了吧?雖然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麼要讓她藉著秦又冬的身子重生,但她想祂總有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