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誰。」花嬤嬤毫不客氣,亦不領情,「別以為少奶奶走了,你就能在這宅子裡坐大,在我老太婆心裡,除了少爺外,主子只有一個。」
吃了這一頓排頭,夏舞琴還真是有點不是滋味,但還是沉住了氣,沒表現出來。
「奶娘,我不是來取代姊姊的,在這個家裡她永遠是大,我是小。」她委屈地說。
花嬤嬤不吃她這套,哼地一聲,扭頭便走。
「奶娘的脾氣就是這樣,你別放在心上。」他說。
「不會的。」夏舞琴心裡不知已經殺了花嬤嬤幾刀,可臉上還是掛著溫馴的笑容,「奶娘是性情中人,我不會跟她計較,倒是你……趕緊把姊姊求回來吧。」
周教傑沉沉一歎,「再說吧,她若是如此不知進退,我也無可奈何。」
夏舞琴故作無奈,幽幽一歎。
千翠樓裡,來了一位出手闊綽的客人——李發財。
他一擲千金,面不改色,連著三天夜夜笙歌到天明,可樂歪了千翠樓的店主。
這三天,千翠樓可說是精銳盡出,千翠樓最出色的姑娘輪番上陣伺候著。
許多人都在猜測著這位豪氣客人的身份來歷,連幾乎天天往千翠樓跑的賈永道也不例外,幾次下來,憑著跟店主的好交情,他終於從店主口中得知李發財今年三十不到,來自西北,家裡以畜牧發家,後來跟人合資挖了幾座金礦,身家驚人。
他家財萬貫,富可敵國,最大的興趣是遊歷各地,尋找每一個發財的機會。此次來到拓城,見拓城是南北商隊最愛駐足且進行交易的地方,他便留下數日,觀察是否可從中覓到發財商機。
得知李發財竟是如此身家驚人的富公子,見錢眼開、野心勃勃的賈永道自然不會放過跟這等「上上之人」相識的機會。
於是,他拜託店主安排,讓他跟李發財來個不期而遇。
這日,他拉了周教傑跟幾個生意上互有往來的朋友來到千翠樓,並情商周教傑將夏舞琴一起帶來。
周教傑照他請托,將夏舞琴帶回了她熟悉的老地方。
經店主安排,他們進了緊鄰李發財所在廂房的隔壁房間。
他事前向店主打聽,知道李發財離開的時間,並要夏舞琴在李發財走出廂房的同時,唱起她最在行的島歌。
夏舞琴這一唱,引來了李發財的注意——
「咦?這歌是哪位姑娘唱的?」門外,李發財問著隨行的千翠樓掌櫃。
「唱歌的是舞琴姑娘。」掌櫃回答之時,夏舞琴仍繼續唱著。
「為什麼我來了數日,都不曾聽過這位舞琴姑娘?」李發財有點不悅。
「李公子勿惱,舞琴姑娘已贖身從良,如今是拓城周家大少爺的妾。」掌櫃小心翼翼的解釋並賠罪。
聽到這兒,賈永道假意打開廂房的門,一臉疑惑的看著外頭的李發財跟掌櫃。
看見李發財,他差點兒倒退三步。這個人,人如其名,只一個俗字可形容。
他一身金銀繡線縫製的寶藍色華服,腰上纏著數個綠到不行的翠玉墜子跟金腰鏈,脖子上也是粗如手指的金鏈,手上也是。穿金戴銀從前對他來說只是一種形容詞,現在他知道什麼叫穿金戴銀了。
這李發財年紀輕輕,但一個肥肚頂在前頭,給人一種腦滿腸肥的感覺。
可儘管他長了個豬樣,家財萬貫卻是不爭的事實。
「掌櫃的,這位是……」他故作好奇的問。
「賈公子,這位是遠從西北來的李發財李公子。」掌櫃回答。
「李公子遠從西北來到拓城,還真是好遠的一段路啊。」賈永道說著,連忙自我介紹起來,「在下賈永道,拓城賈氏票號的少東,不知李公子家裡是……」
「喔,我家裡沒什麼,就是牲畜百萬頭,金山數座罷了。」李發財說話豪氣又簡單扼要,話鋒一轉,他問:「敢問剛才唱歌的是哪位姑娘?」
賈永道一笑,「是我兄弟的如夫人。」
李發財一臉好奇,「我走南闖北,還沒聽過這樣的曲兒。」
「是嗎?」賈永道見機不可失,立刻邀請李發財加入他們,「若是李公子不嫌棄,不如加入在下跟幾位友人的聚會吧?」
「不會打擾到你們嗎?」李發財客氣的問。
「不會,我跟幾位兄弟都是喜歡交朋友的人。」賈永道迫不及待的邀請李發財進了他們的廂房。
而當李發財進來時,幾人都被他滿身金飾玉墜耀得眼花。
李發財一進廂房,兩隻眼睛立即盯著夏舞琴,「這位就是方才唱曲的姑娘吧?真是國色天香,美如謫仙啊!」
雖然剛才已從賈永道口中得知夏舞琴是他兄弟的如夫人,李發財還是毫無顧忌的當面誇讚著她。
夏舞琴看著他,難掩嫌棄,但還是露出笑容,「公子過獎了,妾身愧不敢當。」她真是從沒見過這麼沒品味的人,活脫脫就是個沒水平的暴發戶。
「姑娘,你能再多唱幾首曲讓在下一飽耳福嗎?」李發財提出要求,恍若忘了她是有夫之婦,而且她的丈夫就在現場。
「舞琴姑娘,遠來是客,你就唱兩首歌讓李公子欣賞欣賞。」賈永道說著,看了周教傑一眼,像是在懇請他讓夏舞琴獻唱。
周教傑微頓,若有所思,然後淡淡地說:「舞琴,知音難尋,你就為李公子唱兩首歌吧。」
「好吧,那舞琴就獻醜了。」
夏舞琴原是不樂意的,如今願意這麼做,全是為了討好周教傑。她心知賈永道跟李氏打著什麼如意算盤,李氏以為賈永道真心幫她,卻不知賈永道志在吞併周家及周教傑的一切,根本是狼子野心。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賈永道以為她會幫他吃掉周教傑的財產,殊不知她早已看穿他,知道他對她不是真心,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有朝一日她助他得到一切,他便會將她一腳踢開。
與其如此,她不如牢牢的攫住周教傑的心,然後踢開擋路的秦又冬,等著坐上周家少奶奶的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