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蟬大略看了一下,總感覺欠缺了什麼。「店面有點淺,人一多就滿了,沒站的地方。」
「喂!蟬丫頭,這裡已經很好了,在鎮上最熱鬧的街道,看在我們封家的面子,賣家同意減二百兩。」以行情價來說算是低了,沒什麼賺頭,要不是東家年紀大了不想做,還不一定能撿到便宜。
嫌她太挑剔的封錦文捶捶發酸的腿肚,口乾舌燥的想找間茶樓坐坐,喝口茶、腿。
「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的烤鴨一擺上架,保管香三里,在不在鬧市不重要,重要的是合我意。若湊和著用,我住起來也不爽快,何必呢!把銀子往外丟也要丟得自個兒痛快。」
穿過來四、五年,問朱小蟬想不想念當於青波的生活,以及她留在二十一世紀的親人,她的回答竟是不怎麼想念。
原因無他,於家有一子一女,於媽媽開旅遊社,於爸爸辦旅遊雜誌,於小弟是旅遊作者,於家一家人都愛往外跑,想碰到面很困難,往往要一、兩年才能把人湊齊,所以一整年都見不到面是常有的事。
雖然各過各的,但一定會有人在家,其它人在外旅遊或冒險,留在家中的這人便是負責當連繫的窗口。
不過於青波這一失聯,想必她的家人不會太擔心,他們習慣了家人不在身邊的日子,只當她又上哪兒快活了。
「不滿意我們再看看,不用急,還可以多走幾家,柳鎮很大,不愁沒有好鋪子。」王秀軒走在外邊,以身子擋住照著朱小蟬的日頭,他面色清朗的有如春滿人間,處處桃花開。
「還看?!你們都不覺得累嗎?我兩條腿快瘸了,不歇一會不行,兩位好心點,可憐可憐我腿長。」封錦文以手當扇掮著發紅面頰,裝出一副快走不動的樣子。
不過是一間鋪子,她要挑到什麼時候?
「中看不中用,沒想到你白長了個子,竟是外強中乾,虛有其表而已,走不到兩步路就喊累,這也難怪啦!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哪幹過什麼粗活,不像我們在田里打滾的粗人,一天走上百里也不覺疲累。」言下之意他太無用了。
一旁的王秀軒含笑而立。
被朱小蟬言語一激,封錦文打了雞血似的挺起胸。「誰說我累了,我是怕你沒三兩肉的小身板撐不住,才故意說說,你呀!別逞強了,哥哥我不會笑話你,小不隆咚的裝什麼高山,你踩得再高也是矮子。」
和個頭躐得跟小山一樣高的封錦文一比,朱小蟬真的很嬌小,像只很小很小的蟬兒。
封家的男子都個高,封錦文是這一輩最高的一位,連王秀軒都矮他半顆腦袋,但個大無腦呀,他全身的養分都長在個頭上,腦子便差強人意,就是運氣比別人好上那麼一點點。
「少在那哥呀哥的佔我便宜,我才不認呢!」朱小蟬直接賞他個沒臉。
「喂!做人要公平點,我跟小軒子同年,你左一句秀軒哥哥,右一句秀軒哥哥,我有比他差嗎?要你一句哥哥還虧「你。」也不想想他是誰,當她哥哥他才吃了大顧。
「叫我秀軒或阿軒都成,你太輕浮「。」王秀軒的意思指他不夠穩重,孩子氣太重。
被同年的少年說浮躁,封錦文做人還真是失敗,不過,他最欠缺的的確是定性,容易心浮氣躁。
「你們兩個合起來欺負人,我雙拳難敵青梅竹馬,哼!你們就偷樂著吧!我度量大,不和你們計較。」封錦文還不算太笨,知道口才上不如人索性先退讓一步。
「誰欺負你,我們是講理的厚道人,對吧!秀軒哥哥。」她鄙夷他,說不過人就裝孬。
「嗯!我們很厚道,封三少,你該練練身子了。」配合她的王秀軒笑著揶揄他。
柳鎮很大,不比一個縣城小,但人數少上一半,大多往市集上聚集,空屋很多,人口並不密集,不過因為有幾間私塾,處處可見著青衫方巾的儒生,相互交談著課堂上的功課。
文風鼎盛,商賈也不少,可是真正繁榮的卻只有幾條相連的商店街,而且大部分已被當地人佔據,稱得上生意興隆,其餘幾家皆在夾縫中生存,不好不壞的開門做生意,勉強維持生計。
三人邊走邊聊,走著走著,不知拐錯哪個彎,越走越偏僻,人煙也變得稀少,幾棵百年老樹遮住了後頭的荒草漫漫。
一個轉角,就見一座荒廢的宅子矗立著,四周並無人家,高牆獨戶,朱漆斑駁,門口一個酒甕已裂了碗大的口。
「哎呀!怎麼走到這兒……」莫非是鬼擋牆?
「這裡有什麼不對?」朱小蟬問著土生土長的封錦文。
「沒什麼不對,就是陰氣重。」白天沒人敢打從這經過,入夜後更是人車絕跡,繞路而行。
「陰氣重?」聞言的王秀軒眉頭一蹙。
「別亂想,這戶人家並未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只不過一個丫頭被逼姦得遂因而跳井身亡,後來鬧得有點大,錢家被丫頭的家屬鬧得不得安寧便舉家搬遷,這宅子就傳出不平靜的風聲。」大家都有所忌諱,久而久之便乏人問津。
「你是指鬧鬼?」
「小蟬妹妹,不得胡言。」見她雙眼一亮,有點興奮,知她性子的王秀軒出言制止,免得她太過亢奮。
「見仁見智,有人說見到白影,有人則宣稱聽到哭聲,也有人在裡頭睡了一夜什麼也沒有。」眼見為實,他是不信,不過這樣的宅子他絕對不會買,以商人的眼光來看,風險太大。
「我可不可以進去看一眼。」她感覺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平和,此地的磁場和她滿合的。
「看一眼?」封錦文差點叫出聲,眼睛往某人身上一瞟。
某人很平靜的點頭。「她要看就讓她看。」
「她真不怕?」封錦文在他耳邊小聲問著。
「有我們在,她怕什麼。」王秀軒笑道。
他咕噥著。「也對,怕什麼,咱們不做虧心事,小蟬妹妹都不怕了,我們還在忸怩什麼。」何必庸人自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