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她怎麼會以為沒人看見她,沒人追過來?
「把那小賤人給我抓住!」那銅鈴眼名叫馬伍,此時他那雙銅鈴眼裡迸射出凶狠陰沉的戾氣,氣焰囂張地喊,「那小賤人是最值錢的!咱們捉住了她,向侯府要贖金去,那姓姚的侯爺可是個大富豪,弟兄們!幹了這一票,咱們便可以收山了,要是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捉不住,咱們以後也不用混了!」
姚采臨心裡一凜。
原來這幫人知道她們是平陽侯府的姑娘,既知她的家門,還敢挾持,分明是不把王法擺在眼裡!
也是,這群亡命之徒,多半佔山為王,不但打家劫舍視同家常便飯,還會幹下那殺人越貨、強姦女人的傷天害理之事,哪裡還會看重王法?
自己若被他們捉住了,她爹不管花多少銀子,一定會贖她,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她害怕的是,他們只留了自己一個活口要贖金,把其它人通通都殺了……
想到這裡,她更是沒命的往前跑,沿著七彎八拐的廊廡朝南院飛奔而去,她一定要找到能救他們的人!
人被激到了極點,潛力也出來了,她竟然拉開了與山賊的距離,衝進了南院,口裡高喊著救命,衝到離她最近的一扇門,想也不想的雙手一推,將那扇木門給推開了。
然而踏進房的瞬間,她圓瞪著杏眼,呆住了。
這竟然是一間沐房,還有個男人在浴桶裡泡澡,露出了上半身……
房裡白煙裊裊,熱氣從浴桶裡冒起,他肩上有個很大的醜陋傷痕,胸膛以下在水裡,應該是不著寸縷,雙眸閉著,頭仰靠著桶緣,黑髮披瀉而下,雙臂放鬆地擱在木桶邊緣,裸露在外的肌肉糾結勃發,膚色黝黑,和她穿來後見過的男子都不相同。
她的闖入驚動了他,但他卻只是蹙了蹙濃長的劍眉,這才緩緩睜開雙眸,微微抬起了頭。
她看到一張輪廓分明的黝黑面孔,濃眉銳目、俊美懾人,一雙泛著酷寒和不耐煩的眼眸,懸膽鼻下是抿著的冷硬闊唇,他好像一塊嶙峋灰巖,並不是指他的外表,而是他的眼神給她這種感覺,令她看得微怔。
他眉角一挑,目光如刀的盯著她。「你是誰?」
他在沐浴的時候從來不派人守著,不過他也從沒想過會有人敢在他沐浴時闖進來。
他的聲音冷凝人心,姚采臨驀然清醒過來,她急切地說道:「壯士!請你救命!有人要捉我!」
他面露不耐。「我問你是誰。」
她渾身濕透,面孔慘白如雪,頭髮和衣衫凌亂,一雙粉桃色繡鞋全髒了,除此之外,她生得極美。
十四、五歲的年紀,肌膚似雪,白皙無瑕的鵝臉蛋細如凝脂,眉如新月,一雙清澈眼眸,當真是目賽靈杏,淺粉淡妝,氣質超凡,腰肢裊娜,雖然衣裳全濕了髒了,但還是看出衣飾華貴,那露在袖口的小手有如春蔥,身上那件火紅的狐氅很是稀有,足以說明她的家世不凡。
姚采臨深怕他不出手相救,忙道:「我府上平陽侯府,此番與家人來寺裡上香,卻遇山賊打劫又欲挾持,如蒙相救,定當回報!」
她才說完,外面已經聽到紛亂的腳步聲,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傳進她耳裡,「小賤人居然這麼會跑……」
姚采臨心中警鈴大響,她慌張的看著浴桶裡的男子,顫聲道:「他們追來了!」
她完全沒想到那男子竟然在她面前毫無預警的站了起來,她心臟恍似要跳出胸口,連忙緊緊閉起眼眸,一雙小手還多此一舉的蒙住已閉上的眼皮,使她沒看到那男子好笑的一揚唇。
「小賤人在這裡!」
成群的山賊已經衝進來了,姚采臨心頭突突亂跳,睜開眼眸,看到那男子已經穿好了衣裳。
黑色的錦袍,著裝後的他更形英姿勃發,他的存在靜如山嶽,她在他的面前顯得十分嬌小,才在想他究竟有多高,是否有七尺時,他已將她護在身後,這舉動瞬間令她有了幾分底氣,暗暗思忖,他是有功夫的吧?看他毫不慌亂,可能是個高手,若真是高手,那自己運氣真好,來對了……
「這娘們這麼快就找到救兵了?」馬伍帶人衝了進來,他面露凶氣,他身後十幾個腰圓膀粗的山賊不等他吩咐就圍了上去,將那男子和姚采臨團團圍住。
見他們將自己兩人圍住了,且個個都是彪形大漢,人人手中又都持著一柄單刀,而反觀他們卻沒半件兵器,姚采臨急得香汗浸衣,心亂如麻,極怕自己猜錯,護著她的男子不會功夫。
然而那男子表情冷峻,眼睛漆黑如墨,叫人看不透,他銳利的眼神冷冷的看著那幫人。「想活命的現在出去,已經活膩的就不妨留下來。」
馬伍大笑兩聲,「口氣真大啊!」
姚采臨暗暗祈禱他的拳腳功夫真的像他口氣那麼大,這樣她和府裡其它人才有救,反過來若他沒有功夫,那麼自己便是連累他了……
「給老子把他拿下!不要弄死了,要捉活的,等老子把他舌頭一寸寸割下來,看他還敢不敢說大話!」馬伍一聲令下,他的手下旋即動手。
那男子全然沒動,他掌風起落,那偌大的浴桶竟硬生生破成四半,一時間浴桶裡的水全往外衝,淹過了眾人的鞋面。
姚采臨還沒看清,那群山賊便一個一口哎喲的退出了屋子,也不知道那男子是用了什麼暗器。
老天有眼!她的祈禱成真了,那男子果真身負絕技!
「出去!」那男子護著她往外走。
姚采臨這才發現適才的暴雨已停了,有棵枝幹橫生的雲松挺立院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琉璃瓦簷頂上從東邊微微透著天光。
「看起來你是有兩下子。」馬伍的目光這才有點警惕了。
那男子臉色不悅。「胡說什麼?爺豈會只有兩下子,有十下子,一百下子,要拿你的狗命領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