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你老婆到底喜歡什麼?」夏承澤忍不住湊到雷漢德身邊問。
雷漢德一怔,這問題可把他給難倒了,他一時竟然答不出來,但自尊心強的他,絕對不可能在朋友面前承認,為了轉移話題,他只好道:「老婆,我有點渴,可以幫我端杯飲料嗎?」
「好,你想喝什麼?」向妤安問道。
雷漢德望著她,思索著。
「紅酒?」她猜。
「咖啡。」他答。
此時下屬紛紛望著他們,雷漢德的臉色越來越緊繃,很明顯的,他們夫妻沒有默契。
「好。」向妤安起身。
「還是我來吧,夫人,你就坐著吧。」藍采薇站起身,熱心的道。
「好,謝謝。」向妤安望著她慇勤熱切的笑容,只好從善如流。
「大嫂,我是魏……」
「你叫魏志璋,是公司的研發部的經理,剛剛介紹過了。」向妤安立刻回話。
「是,大嫂記性真好,請問大嫂在哪兒高就?」魏志璋笑容可掬。
「法務部。」
一聽,每個人瞬間肅然起敬。「你在法務部是做什麼的?」
「我的工作手裡都拿著刀。」她的表情仍平靜無波,正好拿起刀,欲往盤上的牛肉切去。
「蛤?」大家皆一臉不解。
魏志璋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來,又問:「能不能請大嫂再說得清楚一點啊?」
「法醫。」
「你是說專門解剖……」魏志璋駭然張嘴,敬畏的看著美麗冷靜的她,刀法俐落的切開牛肉。
「沒錯。」向妤安點頭,表情維持一貫的平靜,優雅的將牛肉送入嘴裡。
「看得出大嫂很專業……」切工精湛啊。魏志璋忍不住望著雷漢德,寄予無限同情。「雷哥,你要好好對待大嫂才行。」
「把你自己顧好就好。」雷漢德不滿的微瞇起眼,警告道。
第1章(2)
「志璋,你肝不好吧?」向妤安望著魏志璋,突然這麼問道。
一時間大家都圍了上來,想聽聽向妤安接下來還會有什麼驚人之語。
「大嫂是怎麼判斷的?」魏志璋難掩好奇。
「臉色蠟黃,眼下有黑影,很明顯睡眠不足或睡不安穩,而且牙齒崩了一小角,下顎微歪,顯示你睡覺經常磨牙,代表白天的工作壓力很大吧?」
魏志璋越聽驚訝,不自覺目瞪口呆。
「夫人,你簡直是神醫,超准的!他的肝指數真的過高。」
幾個研發工程師在一旁聽了,莫不連聲讚歎,佩服著她細膩的觀察力和專業的判斷。
端著咖啡回來的藍采薇剛好聽到後面幾句對話,她眨著大眼睛,好奇的問:「那我呢?」
同事們讓出一條路,讓藍采薇走到向妤安面前。
向妤安盯著她的臉,再往下移到她的穿著。「整體而言,很正常。」
「意思是說我很健康嘍?」藍采薇喜不自勝的彎起嘴唇。
「只是……白色的套裝給人一種純潔的形象,但心裡可能透露著對現狀的不滿。」
聞言,眾人忍不住發笑。
「簡直神准!」魏志璋毫不顧忌的大笑,只差沒跪下來把向妤安當媽祖娘娘膜拜。「心裡有喜歡的人就要大聲表白啦!」
藍采薇不滿的嘟起嘴。
雷漢德倒是大感意外。
沒想到對名牌和彩妝都漠不關心的妻子,對人體和心理卻有著精準的觀察力和犀利的解讀,員工們都因為佩服他老婆從外觀就能找出他人病症,居然排隊一一等著被她診斷,只差沒拿號碼牌。
以前,他怎麼不知她有這樣的本事?
他突然恍悟到,自己對老婆的瞭解好像太少了。
下班後,雷漢德提著一籃水果,走進充斥著藥水味的醫院裡。
兩天前,他接到夏承澤的請假電話,得知他老婆發生車禍住院,他說要陪伴照顧老婆,一時令他感到納悶與好奇。
這種事情不是請個專業的看護照料就行了,為何夏承澤非得特地請假,親自照顧妻子?難道他不知道工作已經堆積如山,公司裡還需要他回來處理公事嗎?
他來到病房門前,敲了敲門,沒人回應,於是他推開微啟的門,逕自走了進去。
雷漢德看見夏承澤坐在床沿,背部擋住了她老婆的臉,以致兩人都沒發現他的存在。
「來吧,多少吃一點,對身體復元才有幫助。」
夏承澤餵他老婆吃飯,又悉心替她擦拭嘴角,餵她吃藥,照顧得無微不至,這一幕,莫名扯動了雷漢德的心,下一秒,一個問句在他腦中浮起——
如果今天是向妤安受傷住院,日理萬機的他會為她做這些事嗎?
不得不承認,自從在餐廳被質疑他們夫妻之間生疏得像陌生人,莫名在他心中種下疑惑影子,他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夠瞭解向妤安?同時下意識透過其他夫妻的相處模式,反省他們的婚姻算不算異常。
「明天你就回去上班吧,這兒請看護幫忙就好。」夏承澤的老婆體諒的說。
「你如果不是要送便當給爸媽吃,也不會發生車禍,車子毀了沒關係,但我無法想像沒有你的日子,你是我鍾愛的妻子,我們要生活一輩子,上天把你還給我是有原因的,以前我總是忙著工作,陪伴你的時間太少了,現在,不要拒絕我陪著你,好嗎?」夏承澤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愧疚,就怕一次的錯誤決定,會造成終生無法挽回的遺憾。
「阿澤……」她一開口,聲音卻哽咽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醫生說我很幸運,沒有撞到要害,只是右手骨折不方便,沒事的。」
夏承澤疼惜的擁著她,深情的道:「老婆……我愛你!」
雷漢德平靜無波的心因為兩人幸福又貼心的對話,像一個被劇烈搖晃的汽水瓶,撞擊出高頻的震撼。
他們夫妻不同於平時的甜蜜,歷經生死交關後,互相疼惜彼此的那份依存,處處用心體貼對方的溫情,崩塌了存在他心中婚姻既定的平淡形象。
反觀他和向妤安,不曾為伴侶付出,也不曾依賴彼此,他們之間疏離得彷彿只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