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兒雙手冰冷,彷彿聽見自己的心猶如一片碎冰碰撞破碎的聲音。「還……還是那句話,咱們夫妻的事,用不著你管。」她緊捏著拳頭,不想在阮玫玲面前狼狽不堪。
阮玫玲嗤笑。「何必逞強,我過得不好,你也過得不好,這不是正常嗎?只不過,我原就不好,因為曾思偉是個下流的人,但你那男人原是對你呵護備至的,這瞬間由雲端跌到泥濘裡,你的痛苦該勝過我十倍有餘。」
這話像是一把刀插進身體裡,令莫可兒痛入心肺。「你住口!」
「好,我不說了,但不說你就能好過些嗎?恐怕也很不容易吧?哈哈哈——」阮玫玲仰頭歡快大笑。
「三少奶奶,您太過分了!」瓶兒氣憤難耐。
阮玫玲止住笑,得意瞪著瓶兒。「過分?過分的怎會是我,是你的男主子才對!」她說完笑著離去。
「大少奶奶,您別受三少奶奶影響,大少爺不是薄倖之人,他其實是……」瓶兒見阮玫玲走了,急於安慰莫可兒,但又想起男主子近來的表現,自己也實在不知說什麼好了。
二房的院子裡,幾個人聚在一塊,曾思偉摩掌喜道:「爹,瞧玫玲找來呂渺渺這招是對了,大哥為了美色故態復萌,又像以前一樣好逸惡勞、生活糜爛了,近來去茶行沒多久就走,而且對茶行的事也無心解決,一心就想著回來抱美人,早知道呂渺渺這狐狸精這麼厲害,一開始就該將她找來的,如此既治了莫可兒,我這天天瞧著呂渺渺那大美人,也是賞心悅目的——」
阮玫玲難得被丈夫稱讚,正高興著,但接下來聽他講的話又一把火上來,馬上吼道:「曾思偉,那呂渺渺你這輩子是別想了,若敢連她也沾,我先剁了你!」
「她是大哥的小妾,又替他生了孩子,我想沾就能沾嗎?你這也太能妒忌了,就不如欣珍一樣識大體,溫柔不亂吃醋……呃?欣珍,你怎麼哭了?」他說到一半,驚見林欣珍落淚,嚇了一跳。
「那呂姨娘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我是比不上的,相公若對她有意思,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林欣珍嚶嚶的哭泣了。
他青了臉,才說她識大體的,馬上就吃醋給他看,可見她流淚,他還是不捨的靠過去安撫。「哎呀,那呂渺渺再美也是只毒蠍子,那比得上你善良婉約,快別哭了。」
阮玫玲見了就有氣,這男人對她與林欣珍的態度簡直天差地別,對自己就用吼的,對上林欣珍就用哄的,她忍無可忍,張口正要再開罵,但曾君寶卻搶先發火了。
一見兩人又要吵起來,曾君寶的臉一擰。「這會說的是大房要垮的事,你們倒是夠出息,自己先起內哄了!」他氣得拍桌。
他脾氣一上來,屋裡馬上安靜下來,罵的也不敢再罵,哭的也不敢再哭,誰也不敢再吭聲了。
李氏見氣氛緊繃,只得打圓場的道:「好了好了,還是繼續談正事要緊,那曾思齊又變回老樣子,沉迷女色不用腦,咱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去老祖宗那告狀,逼那小子交出大權。」
「逼是一定要逼的,不過這也只是明面上的事。」曾君寶突然陰笑起來。
李氏訝然。「明面上的事?難道實際上不是這樣嗎?你不想奪權了?」
曾君寶瞧向曾思偉,兩父子狼狽為奸的一笑。「娘,有件事您還不知情,爹與我在外頭另外做了生意,而這才是真正賺錢的事業,爹與我已經有點瞧不上曾莫茶行那點利潤了。」
曾思偉竟說。
阮玫玲聽了瞪大眼睛。「是什麼生意獲利會比茶行好,讓你們瞧不起茶行了?」
曾思偉笑得陰險得意。「我和爹搭上縣令吳春海了,咱們官民連手賣假茶,這門生意可是暴利,一個月的獲利可抵茶行三個月的利潤!」
「賣假茶居然這麼好賺?!」林欣珍聽了驚訝不已。
「原來如此,你們又搭上吳大人的事怎不早點告訴我,也讓我心裡有個計較。」李氏嘴上雖抱怨,表情卻是喜孜孜的,事實上這事他們之前就幹過,如今算是重操舊業,而這能多賺錢她足清楚的。
「早說晚說不都一樣,總之往後咱們二房就等著吃香的喝辣的,未來一定好過大房的!」曾君寶揚笑說。
「既然咱們都不圖茶行了,那又何必再找來呂姨娘挑撥大伯夫妻的感情呢?」林欣珍不解的問。
她一問,阮玫玲立即白眼瞪她。「果然蠢,這會賣假茶,還不是得靠曾莫茶行這塊大招牌掩護,要不誰來買你的假茶?爹過去的確是想當家沒錯,所以陷害大伯、掌控二伯,但如今爹已不把茶行看在眼裡,不過是想讓大房內亂後,咱們故意明面上找碴要大伯讓位,可實際上是聲東擊西,不讓大伯與祖母發現咱們利用茶行賣假茶的事。」
阮玫玲說完連李氏都對她刮目相看,這媳婦變聰明了,居然看出其中的厲害。「玫玲啊,你長進了,且這呂渺渺還是你找來的,可見你是用了心思的,你這回對咱們幫助不少呢。思偉,以後別什麼事都跟玫玲粗著脖子說話,有話好好講,她總歸是你媳婦,心也是向著你的。」李氏總算替阮玫玲說上一些好話了。
曾思偉礙於李氏都這麼說了,便點頭應道:「我曉得了。」
阮玫玲可高興了,臉龐還微紅起來。
林欣珍見了,不禁略暗下面容來,自己雖希望與阮玫玲和平相處,但也不希望丈夫的愛被分出去。
「很好,這會咱們二房都得團結一條心,好好的去對付大房的人,將來咱們才都有好日子過!」曾君寶最後精神喊話。
入冬的第一場雪終於落下,細雪紛飛,讓大地宛如披上雪白的外衣。
「大少奶奶,這外頭清寒得很,屋裡有暖爐,您怎麼不留在屋裡,這樣久站會受凍的。」瓶兒過來為莫可兒披上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