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
「……好。」狄曉嵐明顯有很多想說的話,但聽見他說要走了,便將那些話全吞了回去,只有一個好字。
就這麼認命的接受了短暫的相處而不抱怨,也不說任何讓他為難的話,她的表情明明就流露出不捨和難過,但她卻不說。抓住心臟般狠狠一揪的陌生情感令司空湖皺眉,他回頭拿起準備好的衣服穿上,用穿衣的動作掩飾心中湧出來的情緒。
承諾要當個盡責的丈夫,但他做了什麼呢?給了房子、給了生活費,卻總是讓她等待,連想見他都不敢出聲要求,默默的在遠方看著。要不是巧合,他就不會知道她重視他的程度,大於他的付出。
司空湖沉默的穿著衣服,注意到他將浴巾一掀,她會緊張害羞的撇過頭,他心更是往下沉。
婚姻之於他是責任,是到了年齡就該走進的一個階段,婚姻裡可以沒有愛情,但不能沒有慾望以及自在的相處。
結婚多久了,怎麼還這麼害羞,無論是身體的接觸還是心靈上的對話,她都這麼的……被動。
這樣不行,他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婚姻,他覺得婚姻連結兩個人,他們雖不是情人,但卻是世界上除了父母兄弟之外最親密的家人,看見彼此的身體不該有羞意。
「這部戲拍完我有一段假期,而且接下來的工作都在台灣。」他們該好好培養感情,熟悉彼此這樣肉麻的話司空湖在工作上演得出來,但在現實中卻說不出口。
「我們可以安排出去走走。」
「真的?」狄曉嵐眼一亮,滿臉的期待。「媽一定會很開心,可惜你這次回來媽不在台灣,她出國了,不然她一定會想見你,媽很想你。」
「那你呢?你就不想我?」司空湖故意問道,如果不想見他,她怎麼會跑來找他呢?
狄曉嵐並不想說謊,而且她說謊的技巧爛透了,絕對騙不了人,也就看著他的眼承認道:「想。」
「那為什麼不說呢?還有,我很少接到你打電話給我。」說到這個,司空湖就覺得不是滋味。「我的行程你從來不來問我,反倒去問阿升。」
司空湖差點就要問出他跟阿升的電話號碼,她記得誰的?如果答案是阿升,他絕對會吐血。
「我怕說了想來,你就會安排。」狄曉嵐囁嚅地道。「雖然我沒有嘗試過,但我就是覺得我如果說想見你,你就會壓縮自己的時間來配合我,我不想你沒休息就只為了見我一面,今年是你很重要的時候,我不想變成你的麻煩……要是被拍到的話……」
明明相處的時間很少,卻很體諒他,這女人可以讓他再心疼一點!
「你就是我的麻煩。」司空湖瞇眼有些賭氣道,在她露出受傷的表情之前湊過去吻了她。「我自找的麻煩。」語氣寵溺。
怎麼聽起來不像是討厭,有種甜蜜的味道?她是不是對這個男人太過迷戀了,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我盡快趕在九月中拍攝完畢回台灣,這期間我要收到你的簡訊、LINE、微信……任何通訊軟體都好,你別管什麼時差,告訴我你三餐吃什麼。」司空湖吻了她後,一邊說一邊收拾行李,將東西塞進行李箱裡,控制欲又犯了的道。
「為什麼要傳這麼無聊的簡訊?」狄曉嵐訝異他會想知道她三餐吃什麼這麼無聊的事情。
他一向只聽有建設性的問題,她十六歲的時候在他手下待過一周,明白這個男人厭惡無謂的流水帳,加上他十年如一日的工作狂,換哪個領域都是不喜浪費時間的,也就不敢用些瑣事去打擾他。
現在卻要她傳三餐的照片……
「我也很意外會想看你傳這麼無聊的簡訊給我。」司空湖都覺得自己腦袋被電梯門夾了。
但看著他買給她的衣服,應該是修身的T恤在她身上顯得有些寬大,這已經是S號的尺寸,難道要給她買XS號?
「但是似乎不這麼盯著你,你便沒好好照顧自己——三餐照片,我每天都要看到你吃了什麼,什麼時差你別管,媽身體怎樣、想去哪裡、想買什麼東西要花多錢,別跟阿升說,你直接來問我。」她又不是下屬,怎麼總要透過助理來跟他說話?「還有,我下次回來要看見你能撐得起這件衣服,而不是衣服把你穿了——別以為我沒發現你瘦了。」
狄曉嵐被司空湖的長篇大論、囉唆又強勢的話給驚呆了,想著這男人語氣冷硬的要她做這做那,一大堆要求卻都不是什麼正經八百的事,她讀出了點不同的味道,覺得他很在乎自己又瘦了這事。
他關心我——這四個字闖進心裡,令狄曉嵐心飛起來,甜甜的感覺化不去。
「好。」她說好,笑得甜甜的,滿臉喜悅地看著司空湖,為這麼一點點的小事感到幸福。
司空湖就這麼念著,而狄曉嵐認真聽著,他說什麼她都說好,就這樣時間流逝兩點了,司空湖不能再拖延,要去搭車前往機場
「我走了,你別馬上回家,太晚了我會擔心,我會交代飯店,你明天中午以前退房,我給你叫早午餐,你吃完了再回家……」司空湖交代著。
狄曉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變得這麼多話,這麼多想交代的事項,但她都說好,幫穿戴好的他將行李拖到房門前,送他出門。
「自己小心。」才相處沒有多久又要分開,狄曉嵐捨不得,但又不想表現得太不捨,也就壓下自己想要撲進他懷裡用力擁抱他的衝動,伸出手整理他根本不需要整理的T恤和外套。「多休息,我會好好的,也會照顧好媽,你別累倒了,我跟媽都會擔心你……」
那眷戀的舉動、難捨的神情一再讓司空湖停住步伐,不想走。
怎麼會呢?那是他很想要得到的演出機會,一個躍上國際舞台的跳板,可他卻站在這裡,腳步像粘住了,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