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沒有燈光的房間,她動作輕巧地微微抬頭望向男人那頭的床頭櫃,冷光電子時鐘顯示現在是凌晨六點。
她昨天晚上十一點就上床了,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叫醒她呢?就這樣靜悄悄地上床來……
狄曉嵐清秀嬌弱的臉龐浮現了心疼神色,她壓抑著衝動不敢伸出手觸碰睡夢中男人的臉,不敢觸碰他明顯可見的黑眼圈,怕驚醒了他的好眠。
她就這麼貪婪的看著男人好看的睡顏。
男人五官深邃,濃眉大眼,三十二歲了,皮膚保養得極好看不見毛細孔,但他膚色古銅,因此沒有脂粉味,高挺的鼻樑和薄薄的唇令他看起來男人味十足。此刻他因睡著閉上了眼睛,睡顏有著清醒時未有的溫和,不像睜開眼時,那雙炯亮好看的眼,黑色的瞳眸深邃,盯著人看的時候就像吸住了對方的靈魂,很多人都逃不過他的視線,就連狄曉嵐也不例外,像此刻光線不佳,但他的雙眸仍是黑暗中的一抹光……
欸?他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的?
「吵醒你了?」男人聲音沙啞帶著睡意惺忪,低沉的聲線像醇酒般醉人。
狄曉嵐聽見男人用這種口吻對說自己說話,不禁醉了。
然而更令她醉死的,是男人將被子一掀、大手一攬,將半臂之遙的她攬到身前,帶著男人體溫以及濃烈氣息的薄被將她覆蓋,驅走了清晨的涼意。
近,太近了,近得她臉紅,幸好光線不明掩去了她的羞澀。
男人額頭抵著她的,低低說:「還早,再睡一下。」
「嗯。」
狄曉嵐點了點頭,抵抗不了男人胸膛的誘惑,像只小貓般偎進男人懷裡與他一同補眠。
以為自己靠著男人像火爐般的身體會緊張的睡不著,但聽見男人均勻的呼吸聲,加上他規律的心跳,這兩種聲音像最好的安眠曲,狄曉嵐覺得很安心,而安心之後睡意便來襲。
陷入深沉睡眠之前,她的小腦袋還不停的想著,她真是好運,嫁給了這個男人。
是的,她結婚了,相親後結了婚,她可以說是最幸運的女孩了,可惜這份幸運不能對外訴說,因為她相親、結婚的對象是當紅的男演員—司空湖。
噓,她不會說的,這份讓女人嫉妒的幸運,是她的秘密。
早上九點,經過六小時的睡眠司空湖原地滿血復活,充滿了能量自動清醒過來。
近十年的演員生涯,為了適應拍片長期的睡眠不足,他的身體早就習慣用最少的睡眠時間恢復體力。昨天凌晨兩點多才回到家,梳洗完回到床上已經是三點,六小時的安眠,加上今天他是有目的回來的,因此精準的生理時鐘讓他睜眼,並不痛苦。
一睜眼便望見懷中睡得深沉的女孩—狄曉嵐,他新婚四個月的妻子。
她的長相並不特別突出,看多了演藝圈裡各種類型的美女,不奪目的狄曉嵐就像個素人—不,她就是個素人,一個跟演藝圈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普通上班族。
可這女孩成了他的妻子,是真正到了戶政事務所登記,換了已婚身份證的司空太太。
怎麼會這樣呢?這真是一言難盡。
司空湖欲下床,可他一動,懷中的女孩便被驚動的輕聲嚶嚀,他不自覺放慢了動作,用著跟稍早上床時一樣輕巧的動作輕緩地將狄曉嵐放回床上,下了床,離開房間前還不忘將薄被仔細蓋妥在她身上,動作有著他自己沒有察覺的溫柔和慎重。
司空湖踏出房門,到浴室洗臉刷牙一番後,走到了客廳。
大片的落地窗迎來璀璨的陽光,灑了一室金黃,從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見社區中庭的樹木,一掃冬天的蕭條全都吐露了新芽,一片翠綠。
昨天太晚到家,司空湖累得沒有心思打量跟狄曉嵐的「家」,快速梳洗後便進房睡了。
「我走了什麼好運?」此刻他環視自家的客廳,讚歎著。
行李還在玄關,昨晚胡亂脫下的鞋子也凌亂的丟在地上,眼前有著三十坪大的客廳,在他不在台灣期間短短月餘便煥然一新。
本是空曠的客廳擺了一張能讓八人坐的米色L型布沙發,一台全新的四十八寸液晶電視,超過兩公尺長的白色電視櫃頗有質感,鏡面烤漆能反映出人的臉,上頭有一應俱全的影視設備,而在電視櫃旁有一整櫃影片,全都是他收藏多年的電影,櫃體還加上了門,不讓他的收藏蒙塵。
電視跟沙發之間的距離大得足以擺張軟墊,讓人邊看電視播放的影片邊運動,或者讓私人教練來家中進行訓練—這是狄曉嵐接手裝潢時,他唯一的要求。
大片的落地窗配上了白色窗簾,為了通風並未完全將門關上,因此窗簾隨風飄動。
而家中的燈光也都煥然一新,四年前買下這處房產後用的是建商給的白色日光燈,他長年在大陸拍戲,一年回台灣的次數也有限便無心弄房子,想著裝潢也不過是花大錢養蚊子,故只簡單的買了床、家電,就這樣湊合住了幾年。
如今換上了柔和的黃光,加上各個角落多了各種造型美觀時尚的燈具照明,完全不一樣了。
客廳沙發後方擺了一張古味十足的書桌,意外的與溫馨現代風格的客廳合拍,司空湖知道那是特地給他辟出來讓他研讀劇本的地方。
第1章(2)
「你那個倉庫被曉嵐弄得像個家了,她堅持不讓你找人花大錢裝潢是對的,如果是你啊,肯定只是花錢了事把住處弄得像樣品屋,曉嵐可不是了!你回來看就知道,她超會理家,給你省很多錢,又懂事的不想給你添麻煩……我怎麼覺得我給你騙了個好媳婦?」
司空湖想起在大陸拍片時,例行跟老媽電話問安,老媽不只一次提起他的妻子將他的住處搞得很像樣。
老媽一直嫌棄他的房子只有床和破沙發,以及一堆他因為喜歡不知哪裡撿來的東西,有時是一片木製的招牌,或者一塊五○年代的廣告,偌大的空間搞得像倉庫、垃圾堆—倉庫和垃圾堆一直都是老媽對他住處的嫌棄暱稱。如今好了,媽媽不能再說他的住處像倉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