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圓圓呆望著爹。她萬萬想不到,原以為萬無一失的計策,到頭來卻被龐玉堂反手一扳,風勢一轉,全被他利用個徹底。
花老爺見女兒一臉掙扎,便走來,拍拍她的肩膀,勸慰道:「這男人既對你有心,聽爹的話,就想辦法抓住他的心。」
接下來,爹又分析了許多情勢給她聽,雖說爹疼女兒,但是縱觀朝中局勢,他們花家現在不得不找個靠山了,那龐侯爺出這麼一手,就表示花家的事就是他的事,他們花家不得不承他的情。
花圓圓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必須為兄嫂和其它族人想。
她回到自己的院落後,坐在床榻上,想到龐玉堂對自己所做的一切,臉上又是潮紅又是青白的。
真沒想到,這個臭龐玉堂居然把爹給馴服同意了。
這一晚,她輾轉反側,心中想著爹說的話,還有龐玉堂勢在必得的態度,想著想著,最後才在睏倦中睡去。
隔日,果然如爹所說,外頭傳言龐玉堂為了她,派了大匹人馬尋找神醫,又花了重金禮聘神醫宋僑為她醫治,還放話說,不惜代價也要治好她。
一時之間,城中人傳得沸沸揚揚,說的全是龐玉堂對她如何上心,一個才被退親的女子,竟入了龐侯爺的眼,還對她愛護有加,說她是天底下最幸運的女子也不為過,先是有幸和蕭安浩定親,才退了親,又被威遠將軍和龐侯爺看上,簡直羨煞全城的姑娘了。
花圓圓氣得不輕,這龐玉堂的心思彎道果然多,她就這麼被他擺了一道,而她還不能罵他呢,還要感謝他的厚愛才行。
這下可好了,她成了他的籠中鳥,他說不會逼她,結果使這麼高竿的一招,即使不逼她,依然可以輕輕鬆鬆將她收入網中,而她還不得不承他的情。
之後,宋僑果然依約,每三日就上門為她診治。
在外人看來,宋僑是為她診治病症,實際上,他只是來過過門、喝個茶,還專程為龐玉堂送信過來。
「這是什麼?」
花圓圓奇怪地看著手中的信箋。這不像一般信箋,上頭還特地綁了條絲帶,像禮物般。
「這是侯爺特地要在下交給姑娘的。」宋僑好整以暇地喝著茶,此刻屋中只有他和花圓圓、花夫人,沒有旁人。
花圓圓好奇打開一看,先是一怔,進而雙頰泛紅。
只見上頭寫道——
凡人不知吾,塵世埋孤心,靜夜獨影思,明月何時圓?
望文生義的解釋便是,這世間無人懂我,塵世之事我總是深藏於心,在夜深人靜之時,我總是孤獨沉思,何時可以看到月圓之時?
這首詩,明看著只是寫來抒發的詩句,但花圓圓怔怔地望著這首詩,從詩上讀出龐玉堂真正的意思。
她呆呆地看著詩箋,箋上字跡剛中有軟、軟中帶剛,寫得一手好字,下頭還有龐玉堂的落款,寫的是單獨一個「堂」字,十分親密。
這哪是感懷詩呢,分明是龐玉堂寫給她的情詩,他在對她傾訴愛慕之意。
在她呆愣時,那寫在箋上的情詩,自然也被一旁的花夫人看見了,但花夫人卻沒有看出什麼,疑惑地問:「圓圓啊,這詩可有什麼不對?」
「沒有,就是作了首月亮的詩送給女兒罷了。」花圓圓忙將詩箋收起來,可惜她就算想故作鎮定,臉上的紅暈卻不合作。
宋僑饒有興味地打量花圓圓的臉色,嘖嘖稱奇。「哈哈,看樣子在下有一頓好酒可喝了。」
一旁的花夫人好奇地問:「為什麼?」
「龐侯爺說,他寫的這首詩句,只有花姑娘能懂他的言下之意,要在下仔細看看姑娘的臉色,望聞問切,若姑娘臉色羞紅,他便說在下有功,要請在下喝那百年難得的神仙醉。」
「我……我才沒有臉紅!我是氣紅的!」花圓圓抗議道。
宋僑哈哈大笑。「非也,非也,我觀姑娘臉頰臊熱,羞意正濃,今日的診治結束,在下得回去覆命了,龐侯爺還等著我的好消息呢。」說完便拜別了花夫人和她,轉身離去。
花夫人忙上前去送客,不一會兒又返回,抓著女兒問:「那詩句上到底有什麼?」
禁不起娘親的逼問,花圓圓只好把詩箋拿出來,囁嚅地說:「總而言之,就是每句最後一個字連起來,您自己看。」
花夫人將每句最後一個字連接起來,則為「吾心思圓」,意即「我思念圓圓」,那麼最後一句的「明月何時圓」,明月便代表了花圓圓,意喻「我何時可以見到圓圓呢?」
花夫人禁不住點頭讚許。「不愧是風流倜儻的龐侯爺,他對你,可真是花了心思了。」
「娘——」花圓圓忍不住擰眉抗議。「連娘親也幫他說話了。」
「傻孩子,事情到了這地步,你只能順勢而為,你忘了你爹說的話?」
「娘,他是大魚耶,您就不怕女兒這條小魚被他給吃了,跟了他會吃虧?」
花夫人將女兒拉著一塊兒坐在軟榻上,為她理理鬢髮,語重心長地說道:「傻女兒,凡事要懂得變通,雖然我和你爹希望你嫁得平凡幸福,但我只問你,你當真對那龐玉堂沒感覺?」
「唔……」花圓圓不由自主地咬著唇,要說對龐玉堂無意嘛,還真是說不出口,她對他,其實是心動的。
瞧女兒掙扎之色,花夫人歎了口氣。「這裡沒有外人,對娘還需要隱瞞嗎?告訴娘,你對那龐玉堂,應是有意的吧?」
花圓圓臉兒臊紅得更深了,猶豫了下,才輕輕地點頭。「女兒對他……的確是有點動心……」
「只有一點?」
花圓圓內心掙扎了下,知道瞞不過了,只好坦然以告。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跟他在一起時,心跳得很快,常常不能呼吸了,身上熱熱的,還會起雞皮疙瘩。我以為我怕他,可是又好像不是怕。他深情地看著我時,我心裡會有一種得意,又很滿足的感覺,但我怕會失望,所以想躲著他。娘,自從被蕭郎傷過之後,我……我怕了,像他們條件那麼高貴的兒郎,我要不起的。我沒有把握,龐玉堂說他喜歡我,可是我不知道這喜歡會維持多久,我不想只當他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