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貴妃聽了臉色微變,心下暗恨,但那股恨只是在眼中一閃而逝,很快又恢復了媚若牡丹的笑靨。
「姊姊說的什麼話,安浩和圓圓本就訂了親,若能再度結親也是皆大歡喜,至於陳家閨女,和相國公子才是最適合的一對。」
花圓圓聽了恍然大悟,原來陳昭容要被許給相國之子,看來利益重新分配,連陳昭容那樣的大美人也被犧牲了。她真不明白,蕭安浩怎麼捨得放棄陳昭容,她想必很傷心的吧?想到這兒,她不禁為陳昭容感到啼噓不已。
皇后笑道:「既然退親了,哪有再恢復的道理,哀家的表弟玉堂可是自始至終都對花姑娘一心一意,還為她找來神醫醫治。懇請皇上,不如就成全了玉堂的心願,將兩人配成一對,也是一段佳話呀。」
皇后與蕭貴妃一來一往,都是為自己人說話,花圓圓想不到,她的婚配竟然升級到兩宮鬥爭的等級了。
燕安眉頭緊擰,大聲道:「皇后娘娘這話不對,圓圓心儀的是末將,她與末將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燕安這話一說完,花圓圓果然發現,那皇上的神色又冷下來了。
也不知道燕安和皇上之間是怎麼了,但卻知道燕安肯定沒事,可是刀口上的她肯定要被宰了。
她禁不住心下哀叫:燕安呀,我是叫你提親沒錯,可是沒叫你當著聖上和眾朝臣的面求娶呀,這可不是兒戲!
果然不一會兒,皇上嚴肅地開口,先將在外頭等候的花老爺召進來,然後當著眾人的面,說她因承龐侯之恩,才得以病癒,應感念此恩德;而龐侯有情有義,心意感人,聖意決定成全。一句話就把她配給了龐玉堂,她的婚事,在此殿堂上一槌定讖。
她被許給了龐玉堂,還是皇上賜婚,這結局她沒料到,卻是她心中所願。
也不知是緊張過頭了,還是覺得像一場夢似的,在她怔愣之際,被爹爹拉著一塊兒叩頭謝恩。
在退出宮殿時,她瞧見了蕭安浩受傷的神色,那眼中有憤怒,有不敢置信,以及一抹絕望。
娶不到她,他竟是如此的不甘和傷心?
花圓圓有些失神,對於蕭安浩,她曾經愛過,卻只能遠遠仰望他,就像仰望天際最美的那一顆星。可最終負他而去的,竟是自己,人生真是無處不驚奇,她不覺得抱歉,也不感到得意,只是嗟歎罷了。
至於燕安,他的神情無奈,還有抱歉。他對自己的義氣,她會感激在心,也不怪他,不管為了什麼原因,他對她的好是真的。
在對上龐玉堂投來的眼神時,她看到他眼中別具深意的笑,花圓圓卻未能深思。她和爹爹出了殿,一路往馬車走去時,腦袋仍亂哄哄的,走路輕飄飄的好似踩不著地。
為了自己的親事,她努力了這麼久,也緊繃了這麼久,可是當一切塵埃落定時,她只感到不可思議。
等到坐在馬車上時,茫然的思緒逐漸變得清明,想起臨去前龐玉堂那一抹幽深得意的眼神,靈光一閃,她猛然驚醒。
「我被算計了!」
她突然大叫出聲,把坐在對面的花老爺嚇得差點跳起來。
「臭丫頭!你——你要把爹給嚇死啊!」
花圓圓回過神來,向爹道歉。「對、對不起,爹,女兒不是故意的。」她趕忙向爹賠不是,心中卻狂喜著。
沒錯!
今日皇上召她,肯定是龐玉堂從中搞的鬼!
她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閨閣女,皇上哪會將她看在眼中。不知龐玉堂用了什麼方法,讓皇上將她召來,還當廷賜婚。
回想當時,蕭安浩表面鎮定,可不免帶了一些焦急,但是龐玉堂卻沒有,即使蕭貴妃在幫蕭安浩說話時,也感覺不到他的慌亂。
當皇上下了聖旨把她許給他時,他也沒有表現出驚喜,反而是鎮定沉穩地叩謝皇恩,彷彿……彷彿一切都如他預料一般。
花圓圓兩邊的嘴角彎了起來,原來他早就出手了。
她就說嘛,他怎麼可能十天下來都沒有動靜,原來是到京城裡佈局來了,居然還動用了皇上。
「嘻……」想到這裡,她終於憋不住地笑出聲來,一瞥見爹爹看過來的眼神,她立刻不好意思地捂著嘴。
「這麼高興?」花老爺似笑非笑地看著女兒。
花圓圓羞澀地朝爹點點頭,小聲說:「爹,有三個人向皇上求娶女兒呢,女兒覺得好有面子喔,爹有沒有以女兒為榮?」
前一陣子,她可還是人人茶餘飯後閒聊的笑柄,現在卻飛上枝頭要做鳳凰了,她忍不住朝爹得意一笑。
花老爺搖搖頭。「憋著點,還沒出宮門,萬一被人聽到你樂歪了,多丟臉啊,要鎮定,鎮定。」
「是,爹,女兒憋著。」花圓圓對他俏皮地吐吐舌,努力用繡帕搗著嘴,一路忍笑出了宮,雙頰浮起花般的嫣紅。
皇上賜婚,何等榮耀。不久之後,全天下的人都將知道,她花圓圓將嫁給英俊倜儻的龐侯爺了,教她怎能不開心?心中怎能不甜蜜?他為了她,可算用盡了心思,連皇上都動用了,證明他有多在意她。
這一局,她賭贏了!
三日後,賜婚的聖旨正式頒下,明白昭告,要他們兩人在一個月內,將親事辦好。
在鑼鼓喧天中,迎親隊伍在擠滿了看熱鬧人群的大街上,以八人大轎將新娘迎進龐侯府中。
經過了拜堂,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龐玉堂還得繼續招呼賓客吃酒,推杯換盞。
喜慶宴客持續了一整天,不過,這都是新郎的事,新娘只要拜了堂,進了新房,門一關上,外頭的熱鬧和所有大小事,全都被屏除在外。她的天地裡,暫時得到了喘息和安靜。
新房的門窗上貼著大大的雙囍字,寓意夫妻雙雙喜相隨,繡枕上繡著鴛鴦戲水,喜被上繡著龍鳳呈祥。
穿著鳳冠霞帔的花圓圓,悄悄掀開一點紅蓋頭,仔細端詳這間佈滿喜慶裝飾的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