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樓也發現了她臉色不好,加重力道握住她的手,看一眼身後眾人,「你們都退下吧,管家一人留下即可。」他不喜歡那些人偷瞧長安的眼神,她是屬於自己的,誰也不准多看。
不敢質疑主子的命令,下人們互相看一眼都退下,最後還是管家和長安攙著鳳樓到房裡。
看自己的王妃完全把自己當成要死的人一樣照顧,拉開床上錦被眼巴巴瞧著自己,暗示他主動躺上去,鳳樓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傷了手臂,腿腳沒問題,沒必要躺在床上吧。」
長安臉色依舊蒼白,咬了一下唇,用眼神堅持住自己的意見。
被她可憐兮兮的目光望著,別說是躺在床上,就是刀山火海都敢去,他歎氣自己竟然也有被人管束的一天,一面享受這種被在乎的感覺,眉眼掛著輕輕的笑意,他乖順地躺上去,上半身壓著錦被舒坦地半仰著,把手臂平放在床上。
看他終於乖乖地躺著養傷,長安終於舒了一口氣,如果她現在去銅鏡那裡瞧瞧,便會發現自己臉色之難看倒像是那個受傷的人。
安排好鳳樓,長安起身看一直站在身後等著的管家,「麻煩管家找大夫來瞧瞧。」
「不用大夫,就是箭頭擦了一下,傷口已經綁上哪裡要這麼麻煩。」管家還沒說什麼,鳳樓已經不以為意地開口,雖然他從小被皇上寵愛著長大,但也是個習武多年的男人,這點小傷都找大夫,簡直讓人笑話。
看看王妃再看看王爺,管家明智地沒有開口,等待兩位主子討論出個結果再走,何況他也覺得應該找個大夫,不過主子向來不習慣這些麻煩事,既然自己勸不了就只能看王妃的本事了。
果然如他所料,王妃又開口了,聲音低低的,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不讓大夫瞧瞧怎麼安心?」既沒有強硬的要求,也不苦口婆心地勸說,只是用柔弱可憐的目光盯著鳳樓,再蹙著眉歎息,管家就看見自己向來獨斷專行的主子一下子服軟了。
「管家,去找大夫來吧。」完全沒留意照顧自己十幾年的管家在想些什麼,鳳樓只是不想讓長安不高興,既然大夫瞧了能讓她安心,這點麻煩算什麼。
聽到這話總算舒展了眉頭,長安去旁邊倒水。
把這一連串的事情都看在眼裡,直到走出門管家都有些回不過神來,主子竟然就這麼屈服了,怪不得人家說女人的淚能讓一個鐵漢的心都化了,王妃還沒哭呢,王爺就屈服了,這一刻忍不住深深佩服王妃的手段,他暗暗決定以後一定好好伺候王妃,比伺候正牌的主子都要認真,不然到時候做錯事,枕頭風一吹,恐怕自己就要倒霉了。
聽著管家關門走了,長安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端著水餵他喝下去,臉上的擔憂怎麼也藏不住,「疼嗎?」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因為這點小傷叫痛,何況在女人面前,心裡冒出這個想法,鳳樓剛想說沒事,可看看長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不由得話音一轉,「流了不少的血。」他可沒說疼,也不是故意嚇自己的王妃,只是陳訴一個事實而已。
聽到這話,長安目光全部凝聚到他透著點點血跡的手臂上,只覺得心一下子都揪緊了,「不是去打獵嗎,為什麼會受傷?」
她真的好後悔自己為什麼不跟著一起去,那樣說不定他可以不受傷,自己也不必看他受苦,眼淚在眼眶打轉,她的心裡被後悔佔據,滿是說不出的懊惱。
原本只是想看她為自己擔心的樣子,沒想到竟把她嚇哭了,鳳樓不顧自己的傷口坐起身,想把她抱在懷裡好好安慰,可惜傷在右手不能亂動。
他手足無措地輕聲細語安慰道:「別怕,我是嚇你的,打獵碰到意外是常有的事情,孟靜嚴箭射偏了才傷了我,這一次只是流的血多了點而已,這樣也不錯,以後你喝補湯的時候就有我陪你一起喝了,這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讓他這番解釋逗得想笑又笑不出來,長安主動抓住他的手,「以後不要再受傷了。」
她的聲音含著滿滿的乞求,讓人無法抗拒,只覺得自己都心都要化成一灘水,鳳樓鄭重其事地點頭,「我會為你保重身體。」
受傷了都不忘調笑自己,長安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點血色,「油嘴滑舌。」這是她能說出最嚴厲的斥責了,鳳樓卻開心地笑出聲。
佳人在懷卻什麼都做不了,還有比這更折磨人的事情嗎,鳳樓十分不甘心地想要佔便宜,門外卻傳來聲音,「王爺,大夫來了。」
一靠近門口就聽到那句甜蜜的為王妃保重身體,管家瞇著眼裝作自己什麼都沒聽到,乾脆等房間裡安靜下來才敲門,他才不要去招惹王爺,免得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大夫站在他身後,顯然也聽到了那句話,臉上表情笑咪咪的。
還沒吃到嘴裡就被打擾,鳳樓的聲音透著不滿,「進來。」
看管家進來,長安紅著臉掙開手,站起身,待到管家帶著大夫走進來,乾脆走到一邊站著,「先讓大夫給看看傷口,流這麼多血,恐怕傷口很深。 」
「是。」乾脆都不去問王爺的意見,管家幫大夫搬了凳子放在床邊,然後和長安一起在旁邊看大夫小心翼翼拆開包紮的布條。
待到解開所有的布條,那條猙獰的傷口就露出來,雖然血已經不再流了,卻還是讓長安緊張地掐住了掌心,看著破碎的袖口下翻開的皮肉,只覺得胃裡不斷翻湧著,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傷得這麼重,他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連大夫都不找,難道不知道別人會為他擔心嗎?
眼睛裡帶著一些責備,她盯著一臉平靜等待大夫包紮傷口的鳳樓,他感受到她的注視,抬頭對上長安的眼睛,用一個微笑安撫她緊張的情緒,卻沒什麼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