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禁不住歎氣,有了身子,人也變得傷春悲秋了。
不行不行!要振作!
用過早膳後,她讓荷棠、菊瑤準備文房四寶,擺在掏月樓的案桌上。
此時已是初冬,天氣越來越冷,荷棠為她加了件滾毛的大氅,菊瑤也在掬月樓裡放了兩盆炭火。
由於府中雜務有棋翎四人主持,頂多有什麼大事需要沐香凝決定時,總管和棋翎會過來向她匯報,外頭的人都知道她在養胎,所以邀約的詩會宴席,她也方便拒絕,命人去庫房挑個適合的禮物送去即可。
她樂得每日過著清閒的日子,像這樣畫畫花鳥、寫寫詩句,偶爾看看書本,打打盹,睡個午覺。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日子實在太過悠閒了,閒到她很想找事情做。
「都十日了,將軍怎麼還沒回來?」晨起的她,疑惑地問向荷棠。
荷棠恭敬回答。「將軍正好派人梢信回來,請夫人過目。」說完她雙手奉上信箋。
見到楚卿揚的字跡,沐香凝展露出笑顏。「真是的,寫什麼信嘛,叫人帶話回來不就得了?」
說是這麼說,拿著信箋的手卻是很寶貝地貼在心口,忙打開信箋看信,裡頭寫的不外乎是要她多注意身子、好好吃飯、不要太頑皮、不准好動之類的內容。
她讀完了信,小心地收在書架上的機關盒裡,那機關盒還是楚卿揚向皇上討來,送給她玩的,被她拿來收藏他親手送的小玩意兒。
又五日過去了,當沐香凝問起,荷棠趕忙再送上將軍的書信,書信裡說明皇上有重大事情交代,他還得繼續留在宮裡。
又過了五日,荷棠依然送上書信,這次書信上寫著,皇上臨時派他出任務,他得出門一趟,她只好捺著性子,耐心等待。
等到兩個月過去了,沐香凝終於等得不耐煩了。
她托人去找爹爹,請他幫忙打聽,皇上派她丈夫出任務,何時才會回來?再過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她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卻依然見不到孩子的爹。
隔日,沐大人派人帶話來,要她別多問,耐心等待便是。
沐香凝卻開始起了疑心,她撫著心口,這兒跳得很快,她有不好的預感。
皇上先是留楚卿揚在宮中多日,接著又派他出任務,爹讓人帶的口信又不准她多問,這表示其中有問題,她的丈夫也沒在書信中解釋,儘是安撫之言,分明隱瞞了事情。
第19章(2)
她在屋內來回踱步著,似是想到了什麼,立即把棋翎四人和荷棠、菊瑤叫來。
「你們說,將軍離開那天,可有說是為了什麼事?」
她們六人低著頭,棋翎率先開口說了話。
「夫人,將軍沒說什麼,只交代咱們要好好侍奉夫人。」
沐香凝沉下臉。「放肆!」
她一聲喝令,六人趕忙跪了下去。「夫人息怒!」
「別騙我了,將軍肯定瞞了我什麼,他命令你們不要說對不對?」
六人矢口否認,但沐香凝察言觀色,認定她們越是裝得淡定,其中越有問題。
「好,你們不說,沒關係,我自己進宮求見皇上。」
「夫人!」六人齊齊擋在門口,不讓她出去。
沐香凝銳利的目光掃過她們每一個人的臉,凡是被她目光盯住的,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來。
她冷冷地開口,一字一字道:「我要知道,我的丈夫發生什麼事了?他是生是死?我是將軍夫人,沒那麼柔弱,你們幫著他蹣我,只會壞事,說不定將軍需要我!」
棋翎六人依然低著頭,沒人敢出聲,但她們的沉默,已經證實了沐香凝心中猜測——楚卿揚肯定因為她懷有身子,不想讓她擔心,才決定封口隱瞞。
沐香凝心中焦急,但她告訴自己要沉住氣,她的丈夫是將軍,身為他的妻子,她怎能在這時示弱?偏偏棋翎六人嘴巴跟蚌殼一樣緊,無論她怎麼威脅利誘就是不肯說。
她正在煩惱之際,正好茶兒來了,沐香凝直覺,茶兒這時候來找她,肯定是為了丈夫的事。
她讓人請茶兒進屋,兩姊妹關起門來敘舊,表面上是姊妹相聚,事實上,如沐香凝所料,茶兒果然是為了楚卿揚和石松過來的。
「什麼?!」沐香凝驚訝地站起身。「你這話可當真?」
「是真的,姊姊,丹絕人率兵大舉進攻,邊界守城奮死抵擋,將軍為了及時趕到,連夜出城前往黑狼關,要從那兒調十萬大軍救援,這件事,是爹偷偷告訴娘的時候,被我偷聽到的。」
沐香凝無比震驚,但她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強自鎮定下來。
「你還聽到什麼?」
茶兒有些猶豫,沐香凝立即沉下臉。「說!不准隱瞞,你還不瞭解我嗎?我撐得住!」
茶兒咬了咬牙,繼續說道:「將軍此行實有凶險,在趕往黑狼關途中,恐怕會遇上丹絕奸細的暗殺,所以將軍才會瞞著姊姊,爹爹知道這事,才會派人傳話,要姊姊別多問。」
沐香凝終於恍然大悟,為何夫君要隱瞞她了,他是怕她擔憂,傷了孩子,所以寧可讓她過得安心。
她們的丈夫,楚卿揚、石松,此時此刻正在浴血抗敵哪。
沐香凝突然感到頭一陣暈眩,有些站不穩。
「姊姊!」茶兒嚇壞了,忙扶著她。「你怎麼了?你千萬不能有事啊,你懷著將軍的孩子呢!」
沐香凝虛弱地說:「別聲張,小心被人聽到了……我……」說到這裡,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不管茶兒怎麼喚她,她都聽不到了。
不知暈了多久,當沐香凝醒來時,發現週遭圍了一堆人,棋翎等四名小妾,以及荷棠、菊瑤、茶兒,七個人圍在她身邊,見她清醒,趕忙湊上前。
「夫人,您總算醒了!」
「夫人感覺怎麼樣?」
「夫人別慌,咱們已經請大夫來,就快到了!」
茶兒一雙眼都哭紅了,後悔不已。「都是我的錯,將軍瞞著姊姊,就是怕姊姊受打擊,我卻把這事給說了,我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