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怎樣,比得上那一塊塊好吃的蘿蔔絲餅嗎?唉……選秀實在太無趣了。
宮女領著一群屏氣凝神的閨秀千金正要從太后的坤雲宮回到儲秀宮,沒有人注意到在走過御花園時,有個人躲在暗處偷偷觀察著這一群人。
那眼神陰冷放肆地從每一個秀女身上滑過,不帶半分的淫穢,反而像是挑豬肉般仔細的打量著她們。
小順子站在皇帝身後把風,表情泛著一絲苦,他小聲地勸道:「皇上,回宮裡去吧,想要見見這些秀女,剛剛到太后宮裡自然就能見著了,又何必……」像個登徒子一樣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裡偷看啊!
「多嘴。」蕭文瀚冷厲的掃了他一眼,見小順子那副不開竅又委屈的可憐樣,他難得的解釋道:「這些閨秀在太后面前乖得跟一群鵪鶉一樣,哪裡看得出真正的性子來。」而且重點是,他要的可不是一隻鵪鶉,就算不是一隻鬥雞,也得是能看家護院的大鵝才行。
小順子還是不懂皇帝究竟想要做什麼,只是當人奴才的,只能順著主子的意思,他只要把好風,別讓自家主子露了餡,免得皇上那威嚴氣派的形象毀於一旦。
蕭文瀚自以為自己選的位置挺不錯的,他也沒穿平日顯眼的明黃色常服,而是換了一身竹青色的袍子,除了簡單的繡上銀絲暗紋,素得看不出半點裝飾,往樹叢後頭一站,頭上又是遮天的樹蔭,照道理來說只要不出聲,絕對不會引來什麼人的注意才對,可偏偏……
當他看得正專心之際,一顆圓滾滾的白糖球就這麼撞上了他的鞋尖,他低下頭去看的同時,也撞上一雙錯愕的眼睛。
「大膽!」蕭文瀚俊臉一沉,惡人先告狀打算先怒斥幾句,免得這個女人把他堂堂皇帝站在這裡偷窺的事情抖出來。
沈寶珠倒也不是個真傻的,知道在後宮之中除了太監之外,能夠遇到的男人最有可能的便是皇上本人了,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對於點心的執著熱愛,她在那雙陰鷙眼眸的注視下,把白糖球撿了起來,正想要站起身好好謝罪時,忘了自己的一隻手還抓著剛剛擋住頭頂的樹枝,手就這麼一鬆,啪的一聲,樹枝反彈了回去,直接打到皇上。
蕭文瀚雖不覺得痛,但不由得縮了下,並低頭看向被打到的地方,當他回過神來後,他的表情變得更為難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個女人這麼輕易地偷襲了,可就在他抬起頭想要抓住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問罪,卻發現她早就溜了。
好!真是好得很!沒想到那群秀女裡頭還有這樣膽子大的!他看著那群秀女的背影,咬著牙想著。
小順子沒想到不過幾個呼息之間,皇上被打了不說,還讓罪魁禍首給跑了,想起皇上的脾氣,他慌忙連忙跪下來請罪,「皇上,也不知道是哪一家沒規矩的秀女,奴才這就追上去,肯定要把人給綁來您前頭請罪。」
蕭文瀚輕哼了聲,卻是攔住了他的動作。「無妨,不過一點小事,再說了,她說不定也沒認出我來。」
小順子偷覷了一眼皇上的臉色,確定皇上是真不想追究,這才彎著腰,奉承的道:「是皇上心善,不願和那等不知規矩的追究。」
蕭文瀚微微勾起一笑,眼裡有著壓抑過後的怒意。「不是我心善,我只是想著這樣一個妙人兒若是現在就抓起來打死那也太簡單了,若沒讓她先受上幾番折磨,最後再好好教導她一番規矩,那我這個皇帝不就白當了。」
小順子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心裡也跟著鬆了口氣,他就說嘛,皇上怎麼可能突然轉了性子成了善人了……等等!他剛剛心裡在亂想什麼呢,這不是打心裡認定皇上不是什麼善人嘛!他真慶幸沒有一時嘴快把話給說出口,要不然首先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
蕭文瀚看著那群秀女漸行漸遠的身影,輕撫著手指上的扳指,那如黑夜般深邃的玉色,襯得他的肌膚更像是失了血色。
怒氣慢慢平復下來後,他忽然想起自己站在這裡的初衷,又想到剛剛那雙眼裡除了茫然沒有半分的懼怕,他嘴角的笑意更深。
或許還真的讓他從一群鵪鶉裡頭找到了一隻大鵝也說不定呢!
沈寶珠自認最大的優點就是心寬,要不在嫡母手下討生活,還什麼都斤斤計較,那可沒個舒心痛快的時候了。
所以眼看她忐忑不安了一天,也沒人來教訓她,治她打了皇上的罪,她便想,皇上大約沒瞧見她的正臉,要不然不會什麼動作都沒有,於是放下心來,胃口大開,晚膳吃了三碗飯,之後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覺,就把這件事兒給丟到腦後去了。
只是同一個晚上,相比較沈寶珠的好吃好睡,其他秀女們可都是惶惶不安。
「你說,姑母是什麼意思。」閔雪薇表情陰沉的端坐在椅子上,不滿的問道。
伺候的宮女站在邊上,神色惶恐,不敢接話。
「明明之前已經說好了,後位肯定就是……可是我怎麼瞧著就是有幾分不對。」
閔雪薇是閣老之女,若不是因為太后許了一個皇后之位,加上閔家的確需要一個姑娘繼續站在後宮裡,家裡也不會答應送她入宮,只是……今兒個太后一口氣召見了所有秀女這件事兒本來就不大對勁,更別提對於幾個秀女隱約有拉攏之意的表現了。
閔秀薇能夠被家裡送進宮,自然不是那麼膚淺的女人,對於朝野內外多少也是有點見識的,自然知道這次的選秀其實也是朝中勢力的角逐。
太后協助皇上理政也有好幾年了,這次的大婚其實也是一種訊號,對百官宣告皇上即將親政,太后要正式退居後宮。
但對有閣老在朝中的閔家來說,皇帝親政不是好消息。閔家這些年勢力坐大,跟皇上多有衝突,閔家的地位極其的奇妙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