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問丹寒烈的馬車要往哪裡去,跟著他,供吃供喝又兼保鏢,有什麼不好?雖然這人挺腹黑,但是他受他義父之命必須救她,她便覺得跟著他是目前最有利的打算。況且她白日在逛攤子時,已經留下了記號,四大護法見到後自會尋來。
不過倘若巫依雪知道丹淮清前輩希望丹寒烈娶她,她恐怕就不見得會留下了,若是知道丹寒烈對她挺有興趣,也更不會留下了。
由於吃飽了也逛累了,她感到有些兒睏倦,便從椅下的櫃子裡拿出繡枕,往旁邊一倒,逕自閉目睡去。
丹寒烈見她在自己面前不矯飾做作的模樣,不但不生氣,反倒覺得有趣。或許是受了她的影響,他也閒適地側坐著,姿態隨意,多了一分瀟灑自在。
在她閉目酣睡時,那幽深的目光便靜靜的望著她,恣意打量。
馬車轆轆前進著,白天行進,到了晚上就住客棧。巫依雪發現丹寒烈的行程看似悠閒,其實都是仔細算過的,他們總能在天黑前抵達客棧,清晨用過早膳後便出發,而華檀總能在出發前備齊所有的食物和水,且還多備了涼茶和點心,給她在路上吃的。
他的照顧十分周到,絕不委屈她,沿途她心血來潮想下車到處看看,他也隨她,絕不阻攔,並靜靜跟在一旁保護她。
見他如此隨意好相處,巫依雪也放下心來,心想幸好這男人不是敵人,否則這人一旦腹黑起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華檀在一旁看得清楚,他跟了公子那麼多年,深知公子的個性,公子雖然是以保護她為理由,在一旁安靜的跟著她,但其實公子對這位巫姑娘另眼相待,才會如此有耐性地在一旁陪伴,否則公子大可直接將她拘在車上,省心省事,哪會處處遷就她,對她的隨興直率絲毫不以為忤?
巫依雪不知華檀所想,更不知丹寒烈對她有另一種心思,她每到一處城鎮,就會藉著逛店舖和攤子時留下暗號。
今日一早從客棧出發前,她不知踩到了什麼,被絆了一下。
「小心。」一隻手掌立刻伸來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扶起來,是丹寒烈。
她正要道謝,適巧客棧的老闆娘上前對她笑道:「夫人,這是筍包子,咱們客棧招待的,給你們夫妻在路上吃。」巫依雪正要糾正客棧老闆娘說自己不是丹寒烈的夫人,但是丹寒烈已經將筍包接過,並向老闆娘道謝。她心想自己跟他同一路,便是防著各大門派的人來追殺她,他這麼做大概也是不想解釋,她遂閉口不言。
直到走出了客棧,在上馬車之前,她低聲對他道:「那老闆娘誤會了。」
「巫姑娘若覺得被冒犯,我——」
「不是的,反正我戴著幃帽,遮住了臉,不吃虧,倒是你,被人誤會已經娶妻,那些偷看你的姑娘就傷心了,你吃的虧比較大,抱歉吶。」說著她拍拍他的肩,一副他的貞操比她值錢的模樣。
她越過丹寒烈先上了馬車,所以沒看見丹寒烈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
丹寒烈感到啼笑皆非,她居然覺得他吃的虧比較大?他禁不住失笑搖頭,同時也在思考,適才老闆娘誤會他們是夫妻時,自己為何沒解釋?
或許,是因為覺得無所謂,也或許,是因為他不討厭這種感覺。他望著她的背影,含笑踏步上前。
巫依雪在馬車上睡了一會兒,突然驚醒過來,她抬眼,見到坐在對面的丹寒烈正拿著一本書在看,雖然他姿態閒適,看似慵懶,但是她知道發生了一些事,因為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之氣。
感覺到她的目光,丹寒烈抬眼,見她正盯著自己,含笑問道:「怎麼了?」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丹寒烈望著她一會兒,淡道:「也沒什麼,適才下車去附近林子走走,發現了幾隻餓鼠,便順道把他們趕走了。」所謂的餓鼠肯定是來抓她的,而丹寒烈為了護她,自然用他的方法解決了那些人。
她想了想,說道:「我得走了。」他再度抬起眼看她,語氣平靜,與她如同話家常一般地聊著。
「去哪?」
「去找我的人。」她沒多說,只淡淡帶過,接著十分誠懇的向他致謝。「這一路上多虧有丹大俠護送,這份恩情,依雪銘記在心。」丹寒烈放下書冊,掀開車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建議道:「今日天色已晚,上路有風險,不如明日一早再啟程。」
巫依雪想了想,點頭道:「也好。」此事談定後,她便不再說話,繼續閉目養神,而他則繼續拿起書冊來看,彷彿他救她之事已經告一段落,也到了該分道揚鑣的時候。
傍晚在客棧用過晚膳後,巫依雪感到特別睏倦,早早便熄了燭火就寢,隔日一早她醒來時,便感到頭有些重,喉頭也癢癢的。
她想下床喝水,才走到一半,便突然覺得一陣暈眩。她趕忙坐下,等到暈眩過去後才好了點。
不會是著涼了吧?她起身去請店小二送水來,梳洗過後,她穿好衣裳,適巧有人敲門。
「姑娘,早膳做好了,公子喚小的來告知姑娘一聲。」華檀在門外說道。
「好的,我這就下去。」巫依雪戴上幃帽,遮住了臉,便下樓去食堂用膳。早膳是大餅、幾份小菜和肉,挺豐盛的,她用完了膳,便向丹寒烈告辭。
丹寒烈也不留她,讓華檀將一個包袱遞給她,同時還為她備好了馬,讓店小二去牽來。
他想的如此周到,巫依雪心下感激,不疑有他,再三向他道謝後便爬上馬,拱手向他告辭,策馬離去。
大約馳騁了半日後,她感到頭越來越重,也開始咳嗽,她摸著額頭,暗叫不好,她竟然發燒了,肯定是昨晚不小心著了風寒。
午時的太陽正烈,沒有了馬車蔽日,那日頭曬在頭頂更讓她覺得兩眼昏花,她拿起水袋想喝,發現裡頭已經沒水,她舔了舔嘴唇,喉頭乾渴,又頭昏眼花,不得已只好找了個蔭涼的樹下先暫時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