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讓你受委屈了。」她話語中充滿了擔憂和不捨。
邢覆雨低頭看她,眸中滿溢柔情,彎唇一笑。「天塌下來,我不為你頂著,誰來替你頂?」她怔住,為這句話而失神。自師父仙逝後,她一肩扛起重擔,雖有谷中長老和四大護法護持,但是在他們面前,她是谷主,不能展現怯弱的一面,也不敢怯弱,因為這是她的責任。
唯獨他,像師父一樣擋在她前頭,輕鬆說著有他頂著天,她只需躲在他的羽翼下,彷彿這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了。她望著他,鼻頭一酸,心中千頭萬緒,無法用言語形容,唯有送上一吻,盡訴她此刻的感動。
邢覆雨完全沒辦法拒絕她的主動,立即回應,將她的香唇盡情掩沒,總希望嘗到多一點甜頭,但因為有前車之鑒,他又突然停手,隔著些距離質問道:「你該不會想使美人計,自己又偷偷溜走吧?」她聽了又好氣又好笑,難得自己這麼真誠,他卻如此殺風景,但是想想這也不能怪他。
「你帶來的大內高手把我看得死緊,我哪裡逃得了?更何況我也不敢逃,就怕觸怒帝王,波及我萬花谷。」她嬌嗔地數落。
「你只怕波及萬花谷?」聽出他語氣中的吃味,她心頭一軟,把嘴貼近他的耳,柔聲細語。「當然也怕害了你……」邢覆雨聽了歡喜,把她摟得更緊,不枉費他為她做了這麼多,總算也知道心疼他。
他這顆心總算踏實了,貪婪地嘗著她軟嫩銷魂的唇,只想好好享受這一刻的交心,直到吻得欲罷不能,再不停手就會失控,他才勉強克制住,要她好好歇息,他還得去處理事務。
白日在眾人面前,他是峻凜冷酷的邢大人;到了夜晚,他便是對她百般寵愛又熱情如火的男人。
夜夜親吻她,眷戀著她的紅唇,吮咬她的軟耳玉頸,能多嘗得一寸是一寸,寸寸皆銷魂。
雖然他求「她」若渴,吻到情深處,總是情難自禁,但最後總能壓下情慾,保留最後一分理智,不越過最後一道防線,在急燒火燎之時,退出艙房外。
他如此惜她,令她萬分欣喜,回想這一路走來所遇到的男人,唯獨邢覆雨令她動心。
藺蒼悠向她求娶,她不動心,是因為藺蒼悠的提親帶有目的。
丹寒烈心儀於她,她亦不動心,因為這人骨子裡太霸道,只能依他的方式行事,不夠尊重她。
只有邢覆雨,他從不強迫她,卻懂她的需求,為她籌謀一切,處處為她解憂化險,偎在他懷裡,她能做個最任性的小丫頭,對他搓圓捏扁,享受著被寵愛的滋味。
終於,到了計劃實行那一日,蛇護法巫嵐出現了。巫依雪見到他萬分欣喜,兩人說了一番話,直到巫嵐為她畫上病容,才悄悄退出艙房。
女侍衛拿著膳食走進艙房,見到巫依雪臉上出現疹子,不禁大驚,立刻去稟報邢覆雨,邢覆雨立刻派了略懂醫術的手下來看,診斷出是患上了鼠疫。
消息傳開,弄得大夥兒人心惶惶。
上陣殺敵大家不怕,但是鼠疫是隱形的敵人,就算武功再高的英雄也無法戰勝它。邢覆雨面色沉重,離最近的渡船口還有十日才能到達,逼不得已,他先派手下乘小船上岸去尋找大夫來診治,被請上船的大夫開了藥,說這藥只能暫時減緩症狀。
邢覆雨命人照著藥方上岸買藥,每日熬煮,送至巫依雪房中。
到了第五日,負責送藥的侍衛不小心見著巫依雪的臉,嚇得落荒而逃。
原來他看到的是已經毀容的巫依雪,她半邊臉頰已經開始潰瀾,而這自然又是巫嵐的傑作。
消息傳開,引起士兵不安及騷動,幕僚頻頻勸諫邢覆雨,必須趕緊想法子處置,雖然此女是皇上要的人,但若因她折損船上所有兵馬,那是更大的罪責啊。
事急從權,幕僚們請邢大人當機立斷,可邢覆雨卻遲遲不下命令,似是仍在猶豫。
直到第十日,手下急傳回報,說巫姑娘已死,邢覆雨大驚,帶人一同去艙房查看,尚未進門,門內已有惡臭的屍味飄來。
他立刻派人將屍體抬出,眾人看見女屍的容顏已有半邊潰爛,不禁掩口退了幾步,人人怕鼠疫,都怕被傳染。
邢覆雨命人將屍身置於木筏上,灑上油,然後將木筏放到江面t,接答在箭欠上點火,一箭射出,命中木筏,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在眾目睽睽之下,假巫依雪的屍身被燒燬,與木筏一同沉入江裡。
紅顏薄命,美人就此香消玉殞。
當假巫依雪被焚燒的同時,本尊已經隨著巫嵐躲藏起來,當官船靠岸時,他們便悄悄上了岸,而三位護法已經在岸上等著接應她。
巫依雪隱身在人群中,回頭望著船頭上那抹俊逸偉岸的身影。
邢覆雨就站在那兒,看似指揮著手下運送補給物,其實他何嘗不是藉此在與她道別。
別來尋我,留下暗號,時機一到,我自會去尋你,珍重。
這是當時他對她說的話,遠違望著那身影,她目眶有些濕潤,閉了閉眼,將酸澀壓下,她毅然轉身,隨著四大護法一塊離去,她會等到他來的那一天。
邢覆雨站在船頭上,始終盯著那抹身影,即使她消失在人群中,他也依然盯著那一處,久久不語,直到心腹蘇景來報。
「大人,補給物都運上船了。」邢覆雨終於收回目光,轉身命令。「開船。」清晨,鳥兒在石窗上嘰嘰喳喳個不休,飛撲著翅膀,擾得石床上的美人半睜開美眸,長睫撲扇如蝶,望著窗上一對互啄羽毛的白鳥,漂亮的唇角漾開了笑意。
巫依雪半坐起身,赤足下地,來到石窗口逗弄著鳥兒,直到鳥兒展翅飛離,一望無際的森林霎時盡入眼簾。
冬雪過後,春天的綠意妝點了滿山滿谷,這份寧靜和自在,在她闖了一趟江湖回來後,才知有多麼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