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本以為止了的噴嚏,突然在她偷看紀爾開時冒了出來。
他鷹眼一瞥,她馬上捂著嘴,噤若寒蟬。
隨之他站起,步入浴室,出來的時候手裡卻多了一把吹風機,她轉動著頭顱,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直到他將插頭插進插座裡,嗡嗡聲響起,他已經站立在她身後。
察覺他想做什麼之前,她已經急急的放下了手邊的炸雞。
「我自己來就好了。」
他動作輕巧的撩起她半干的長髮,命令道:「先把東西吃完。」
品儷彷彿坐上了針氈。這情況教她怎能安心的吃得下任何東西,拿起炸雞草草吃了幾口便假裝吃飽,她伸手想拿吹風機,可是紀爾開卻不肯交給她,她只好乖乖的坐著,感受他的手指輕拂過她的髮絲,由這小小的碰觸裡,感受到些許自己彷彿是被寵愛著的驚喜。
落地窗裡反射出兩人的影像,品儷偷瞄著紀爾開。他的頭髮不像白天時那般整齊,有幾絲垂在他的額側,而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專注,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大名鼎鼎的商業才子紀爾開竟然在幫她吹頭髮?真是件奇怪的事……
品儷出了神地望著他,感受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輕柔地碰觸她的頭、她的頓、她的頸項……
這場景好像……
窗子上反射出來的兩個人影突然都靜止了。
紀爾開震驚的看著她。怎麼可能!蕭品儷不可能會是他夢裡的女子!
可是……這場景分明是在夢裡出現過的。
品儷也用著一樣驚訝的眼神望著他,兩個人的目光在窗子上的玻璃面對了上,紀爾開不自在的轉開了視線,並關掉吹風機,離開她的身後坐進沙發裡。
吹風機的聲音一滅去,整個室內靜得彷彿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
「品儷。」他與她面對面的平行注視,用著正經且禮貌的口吻說:「我知道你有個夢中情人。」
品儷雙唇微開。他是怎麼知道的?
「楊小姐有次來採訪我時帶了一本,我看過你們的雜誌。」
哦……品儷頓時覺得有些失望。
「不過……」他頓了頓。「我希望你能瞭解,我不是你的夢中情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 ※ ※ ※ ※ ※
「品儷,我煮了午飯,你要不要過來一塊吃?」
紀伯母出現在家門口,和藹的笑容一如往昔,只可惜……她是生出那殺千刀的紀爾開的女人。
「我現在還不太餓。」品儷客套的點頭。
「多少得吃點東西吧,你好幾天沒下山了,家裡還有東西嗎?」紀老太太很明白品儷的生活作息,也很瞭解她屋子裡有多少存糧,這麼多天都躲在屋子裡,能吃的應該也都吃完了。
「我……我不太餓。」她明白紀伯母是好心,可是心中的怨氣就是無法發洩,讓她整整鬱悶了好幾天。
「那好吧。」紀老太太銳利的看了她一眼。如果她沒猜錯準是那晚品儷去爾開那兒避雨碰上了讓她不高興的事,所以她這幾天才深居簡出,完全變了個人。「我把東西留著,你肚子餓了自己過去熱一下就能吃了,我要下山買點東西。」
「呃……」以往都是她自願當紀伯母的司機的。「需不需要我載你下山?」
紀老太太笑開了嘴。其實品儷還是一樣的善良,她得去問問爾開究竟是怎麼把品儷給氣著了。
「不用了,我去拜訪老朋友,可能會很晚才回來,你還是先忙你的吧。」
看著紀老太太離去,品儷關上門後忍不住用頭輕撞起門來。
「都是紀爾開害的!」
如果他不是紀伯母的兒子,此刻她還可以跟紀伯母大吐苦水,告訴她紀爾開有多麼無恥!可是他們偏偏是母子,這教她怎麼去面對紀伯母,即使紀爾開的錯跟紀伯母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她就是……忍不下那口鳥氣!
紀爾開竟然當著她的面親口告訴她,請她不要妄想他是她的夢中情人!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好吧,就算她當時真的有那種感覺好了,那場景正好跟她夢裡的情況一模一樣,她只是突然遲疑了一下,讓紀爾開那混球發現她望著他發呆而已,不過只是這樣,他憑什麼講那種臭美的話!
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原本對他還存有的一點點好感也隨之化為烏有,她現在很確定紀爾開不可能是她夢裡的愛人,「他」才不會像紀爾開那無賴一樣,之前她會搞錯,純粹是因為她昏了頭。
這幾天她想了很多事,眼看自己二十七歲的生日就要到了,她竟然花了十年的時間在「夢中情人」上頭,到頭來唯一讓她覺得有可能的人還侮辱了她,這簡直是場噩夢!
女兒當自強!她決定從今以後要回歸現實面,就算她再怎麼愛她的夢中情人又如何?
這十年來她一直都是形單影隻,眼看著身邊的友人談著戀愛,說著跟男友之間的話題,她卻只有一個夢中情人可供她參考,在夢裡見到他的確是生活裡最讓她高興的事,但……十年來,她每一回醒來都得面對被現實的孤獨影像啃蝕的痛楚。
而那種失落感一次比一次還要來得強烈!
她有辦法避開現實中那個總是讓她生氣的紀爾開,她也有辦法避開夢境裡那個總是讓她失望的夢中情人。
※ ※ ※ ※ ※ ※
「你跟品儷怎麼了?」
除了那位讓母親疼入心肝的蕭品儷以外,也沒有人有那能耐足以讓母親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紀爾開眉頭一皺,「沒怎麼啊。」
「可是她看起來不像是那樣。」
「我只是跟她說清楚了。」
紀老太太狐疑的問:「說清楚什麼?」
「告訴她我不是她的夢中情人。」
「爾開,你……」紀老太太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會衝動到這地步,這根本不是他的個性,他從來不會對女人如此無禮。「你怎麼會跟她說這種話?」
「媽,總得有人去告訴她吧。」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即使近日每一想起蕭品儷當時絕望的神情總是會有點不忍,但沒有人可以永遠活在夢境裡,就連他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