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千越過人群來到柳娘身邊,朝那三盆牡丹仔細觀察,發現這三盆牡丹根本不是被人折斷的,那切口十分平滑,明顯是被利刃砍斷的,她再仔細觀察附近,一般人不會察覺的細微處,卻逃不過她的眼睛。
泥地上有腳印,樹葉散落在好幾處,順著痕跡查去,欄杆上沾有乾涸的血滴,這裡曾經有打鬥過的痕跡,只不過被人清理過了,但清理的只是大地方。
「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好事,要是查出來了,老娘一定叫你好看!」柳娘氣得不行,未施脂粉的臉龐在憤怒下顯得扭曲,多了好幾道皺紋。
花千千也很疑惑,明明昨兒個夜裡有場打鬥,她卻沒聽到,顯然來人是刻意隱藏氣息。
她走過去安慰柳娘。「大概是什麼飛禽走獸溜進來時弄的吧,柳娘別氣了,這牡丹再買就是了。」
「千千啊,這不是普通的牡丹花呀,這是知縣大人送的呀!」
「那不正好?知縣大人知道花沒了,肯定會再叫人送幾盆過來。」花千千朝她眨了眨眼。
這兒的姑娘誰不知道柳娘是知縣大人的老相好,知縣大人每個月總會找個理由來到玉桂坊,只不過身為縣官,也不好常常流連舞坊,免得被人評議,現下好了,給了知縣大人一個理由前來安慰,對柳娘來說,說不定是好事。
果然,柳娘一聽,原本氣怒的臉上浮現了幾許羞意,那心中的火氣也消了不少,本來嘛,區區幾盆牡丹就算沒了,也不是太大的損失,柳娘氣的是因為這是老相好送給她的,誰知竟被人給折斷,除了心疼,還有氣不過。
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又過了十天,同樣的情況再度發生了,只不過這次損失的是一扇窗子。
又是一個大清早,柳娘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玉桂坊,嚇醒了舞坊裡的所有人。
「殺千刀的!究竟是誰弄壞了我的窗子呀!這可是金絲楠木啊!」柳娘捶胸頓足地大罵,也難怪她肉疼,這昂貴的金絲楠木花了她不少銀子,尤其是上頭的雕花,請的可是京城裡有名的木匠來刻的。
花千千和大夥兒一塊審視著窗子,上頭有一道切痕,這是刀器所為,她再仔細勘查,發現那窗子下的矮樹叢上有幾道乾涸的血跡。
昨夜這兒又有一場無聲無息的打鬥,且流下這滴血的人被解決得很快,說不定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花千千突然想通了什麼,差點就笑出聲來,趕忙用袖子搗了嘴,收起笑容,照例安撫著柳娘,便帶著潔兒回到千秋閣,讓人打水洗漱,重新梳了頭。
「去廚房看看膳食好了沒,我餓了。」她吩咐潔兒。
「是。」潔兒得了小姐的吩咐,出了房門。
潔兒離開後,房裡並無其它人,她對著鏡子,終於忍不住地格格笑了。
一定是他!花千千篤定地想,跟上次一樣,昨兒夜裡有場打鬥,對方刻意掩蓋了聲音,肯定是夜清,他把試圖來暗殺她的人給處理掉了,想到這裡,她能不笑嗎?
畢竟除了夜清,還會有誰如此保護她?還有誰會無聲無息地把人做掉?
她心中甜滋滋的,眼角和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她畢竟是個女人,被人如此暗中保護著,哪能不感動?這男人雖然嘴硬,卻用行動證明對她的在意,比那些捧著金銀珠寶上門,說著愛慕詩句的男人們強多了。
這男人傻得好可愛,令她越來越傾心。她好想見他呀,但自從那一次他放棄刺殺她,轉身逃走後,這半個月來就沒再出現過。
接下來的兩個月裡,又發生了六起類似事件,加上先前的兩次,也就是說,已經有八個人試圖闖進來殺她了,而這八個人都被夜清暗中解決掉。
夜清既然能一直保護著她,必然隱身在某處,她曾試圖搜尋他的蹤跡,但不管她如何用六識尋找,都無法尋到他一絲氣息。
又過去了半個月,夜清始終不再現身,她明知夜清就在附近,卻不能喚他的名,因為她擔心被敵人察覺到他潛伏在附近,那會給他帶來危險。
可是她想見他,想到這日曬雨淋的,這男人每晚為她守夜,都不能好好休息,豈不累壞了他?讓她多心疼哪。
其實這是因為花千千心儀於他,才會如此擔憂,守夜不過是基本功罷了,王府裡的暗衛哪一個不守夜的?捕快查案監視時,哪一個不守夜的?殺手伺機而動時,哪一個不守夜的?換了她的清郎,她就覺得守夜折磨人了。
他不肯現身,她也沒辦法,她在屋內踱步尋思著,該如何讓他主動現身呢?
突然,花千千靈機一動,敲了下自己的腦袋。笨哪!這麼簡單的方法她居然沒想到,他不肯現身,她用計把他引出來不就得了?
她露出頑皮狡黠的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提高嗓子。
「啊——」
她尖叫出聲,也不過就叫了這麼一句,一道身影便快如閃電地衝進來,火速撥開她的床幔,下一刻,軟玉馨香的嬌軀便直接撲進他懷裡。
「清郎,我好怕呀!」
花千千抱緊他,雙臂圈住他的頸子,她嘴上叫得慌張,但臉上卻是奸笑著。
可被我逮著了吧?嘿嘿!
夜清一手抱著她的人,另一手握著劍,隨時準備應付危險,但他看了半天,卻沒看到屋內有其它人,也感應不到任何殺氣,不禁疑惑地問她。
「發生什麼事了?」
「有老鼠,好可怕喔。」
夜清身子一僵,他再遲鈍也知道自己受騙上當了。
她連玉狐都不怕了,還會怕老鼠?而且他連一隻老鼠都沒看到,當下他想放開她,立刻走人,但花千千豈會這麼容易放手?一發現他想脫身,更加抱得死緊。
「不准走,你敢走我就吻你喔!」
他僵硬不動了,一雙眼瞪著她,這女人為了把他騙來,故意尖叫,而他居然這麼容易就上當了,現在她竟還威脅要吻他?她知不知道這句話有多麼危險?只要是男人都受不了這種誘人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