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人說笑了,千千心中沒想著別人。」
雷封見她笑靨如花,那笑卻沒笑進眼底,知道她不肯說,也不願承認,便道:「我知道你不肯說,無妨,我會查出來的。」他將茶一飲而盡,站起身,依然是那句話。「好好養傷,告辭。」話落,瀟灑離去。
他一離開,花千千的笑容收起,忙將門帶上,又四處去檢查門戶,確定附近無人埋伏或偷聽。
夜清來到她的身後,低聲道:「他已經走了。」
花千千轉過身,著急地對他道:「清郎,糟了,他真是來抓你的,而且他恐怕知道了你與我有往來,剛才還特地警告我,說他一定會查出來的。」
夜清原本以為雷封對花千千有意,現在聽她說得如此肯定,自己也開始相信了,或許真是他想多了,不過話說回來,只要千千的心在自己身上,他又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
他將花千千摟過來,安撫道:「別擔心,我今日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她愣住,見他一臉認真,不禁好奇。「什麼事?」
夜清扶她坐下,將這陣子的行蹤向她說了個大概,原來那一日在船上,他帶領了部分的人逃走,繼續以昆哥的身份成功混入了那群賊人之中,同時與山匪接上線,這就是為何他一直沒有來找她的原因。
花千千不可思議地瞪大眼。「你真混進去了?」
他點頭。「經過這一番同生共死,他們現在視我為自己人,不過這群山匪十分狡猾,為了取信於他們,我恐怕還得再待一陣子。你耐心等我的消息,我會把山匪的藏身地找出來,交到你手裡。」
花千千聽了,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夜清真的成功與山匪接上線了;憂的是夜清潛伏在他們之中,一旦被發現,怕是凶多吉少。
「你既然已經與山匪接上線,不如咱們抓了其中幾人,嚴刑逼供找出山匪窩即可,莫再涉險。」
他搖頭。「我想戴罪立功,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未來。」
夜清將他的計劃告訴她,若要脫離無影門,最好的方法便是投靠朝廷,而投靠朝廷沒那麼容易,朝廷不收無用之人,他必須證明自身的價值和能力,而為朝廷找出山匪,是他的機會。
「我查出山匪窩,證明襲擊陵王的那群人並非無影門,等於為無影門洗刷清白,無影門領我這份情,對我脫離門派有益。再則,我將襲擊陵王的那群山匪交給朝廷,朝廷不但可以剿了山匪窩,還能循線追查幕後主使者,可謂一舉兩得。」
花千千怔怔地看著他,她不得不承認,夜清這個計劃非常可行,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若是以往,她不會猶豫,肯定舉雙手贊成,但現在,她情根深種,心上人正打算用他的命為他們掙一個未來,他如此搏命,她又怎能袖手旁觀?
夜清知道自己殺手的身份是個麻煩,除非將功贖罪,才能為自己爭一個位置,他如今有了她,若要與她長相廝守,首要之務便是破了山匪這個案子。
而陵王,就是他的機會。
花千千原本不肯,卻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加上夜清的期盼——她本以為只要兩人有心在一起,他的身份不是問題,但夜清要的是一個安穩的未來,他想光明正大地與她站在一塊兒。
她明白他的意思,也懂他的心,最後拗不過他,終於答應。
她緊緊抱著他,向他索取承諾。「答應我,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你有個萬一,我絕不會原諒你。」她語氣凶巴巴,雙目卻泛著淚光。
「我答應你。」夜清語氣堅決,隨即烙下吻,深深吻住她。
兩人唇舌糾纏,將所有言語化為這孟浪深情的一吻,今夜,他狂野溫柔地要著她,而她極力地配合他的需索,與他緊擁在一起,彷彿這是他們最後一夜,彼此貪婪索求對方的美好,一次又一次地擁抱著,似乎想將彼此的靈魂深深烙印在一起。
直到清晨的第一束晨曦照進屋裡,花千千醒來時,夜清已經離開了,而他的溫度還留在床上。
夜清走後,花千千一邊在玉桂坊當她的舞魁,一邊耐心等待。雷封依然會來,而花千千也發現,或許是因為雷封的關係,想殺她的人始終不再出現,依著這份好處,花千千覺得有雷封這座門神鎮守,比自己在屋內設機關陷阱好得多了。
第9章(2)
秋去冬來,京城下了場雪,鋪上一層銀妝,看似寂靜的大地,實則醞釀著一股驚濤駭浪的風暴。
夜清不負所望,找到了山匪潛藏的地點,花千千帶著這個重大的線索,聯絡上小師妹白雨瀟,加上二師姊宮無歡從江南一路趕來,三人會合密謀。
有了花千千帶來的山匪消息,以及二師姊從江南帶上來的一份名冊,白雨瀟將這兩條線索帶回王府,密呈給陵王。
陵王得了重要的線索,連夜趕赴皇宮,求見父皇,將此事上報,讓皇上大喜。
江南鹽稅積弊已久,朝廷正苦於沒有突破口,如今好不容易得到這重大的線索,整個冬天,皇上召集重臣密商,暗中派遣威遠將軍率軍圍剿山匪。
眾山匪不料這個冬天會遇到襲擊,被殺個措手不及,兩方激戰,死傷無數,但朝廷得了機先,山匪不敵,成為降俘。
下獄的山匪被嚴刑拷問,果然逼出實情,他們拿了萬兩賞銀,刺殺陵王,再嫁禍給無影門,以混淆朝廷的偵查方向。
春天,朝廷派兵秘密下江南查緝私鹽,私鹽販子成群結黨,勢力龐大,牽連當地士族,朝廷查獲的私鹽多達萬餘斤,又陸續逮捕虛報價格的鹽商,查緝勾結的貪官有百餘人。
此事還牽涉到當地的土豪,他們勢如強賊,當地官兵勢力不及,朝廷再加派官兵南下,剿滅土豪,拿下歷任鹽運使和一大批官員,換上一個膽氣過人的鹽政官,追查鹽引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