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再世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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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頁

 

  似是感應到她的目光,聞人凌波的長睫一掀,目光如電的射過來,兩人目光相接,房荇輕輕一笑,垂下眼睫,聞人凌波卻有些不滿。

  她總是這樣,不懼他,也沒把他放在眼底。

  她還是那樣,看似好接近,其實卻是拒人千里之外。

  就因為這樣,對她的好奇越來越濃烈,她的淡定無謂總能莫名的撫平他一些什麼,和她一起,他的心便能安安穩穩的待著。

  他想和她待在同一個屋子裡。

  房荇雖然垂下眼,依舊感覺到左方那一雙灼灼的目光,牢牢的鎖著她,一步不讓。

  「我進屋的時候見大人在自己對弈,如不嫌棄,重赫陪大人練練手如何?」

  「請!」這可是求之不得!

  萼兒自然是知道自家舊主子的習慣,不待杜氏吩咐,就從廚房裡溫了一壺酒出來,替兩人斟上。

  兩人坐下飲酒,房子越看了聞人凌波一眼。「今夜是好日,薄酒一杯,下官先乾為敬。」這十幾歲少年出身天潢貴胄之家,卻沒有驕矜跋扈之氣,實在難能可貴之至。

  聞人凌波微笑。「雖說一同醉去才不負美酒,但重赫改日再專程來陪大人飲酒,今日要先請教您的棋藝。」

  他手執黑子先行。

  圍棋中,黑子先行,執黑子為敬,敬白子一方,一般來說,自擇黑子便是示弱,表示自己不如對方,這是一種禮儀。

  聞人凌波棋路凌厲,但並不缺乏耐性,他走的完全是狩獵者的棋路,看似大開大闔,卻是暗中布勢,兩人三盤一勝一負、一和,最後以和局告終。

  兩人下完棋又繼續飲酒,話題不拘,風土人情,指點江山,房子越曾連中三元,自是飽學之士,他又外放多年,見識頗多,只聽他難得滔滔不絕,而聞人凌波素來沉穩內斂,只見他神情寧靜,淡淡含笑,壓根沒人知道他不可不謂用心良苦,雖然覺得房子越是國家不可多得的良才,但還是有那麼一小部分是抱著討好未來丈人的私心。

  這一夜直到雪勢小了,他才告辭離開。

  漫天飛雪,無聲的覆蓋了整個世界。

  那棵梅樹開得好,粉白瑩黃,香雪橫枝遒勁,朔風裡猶帶暗香。

  她站在梅樹下,身姿孤清而寂寞。

  聞人凌波策馬經過,馬蹄如電,眼看已然與人錯身而過,卻在馳騁裡勒緊了韁繩,馬蹄噠噠的瞬間從馬背上一躍而下,以最快的速度旋身飛了回來。

  房荇手裡抱著黃銅手爐站在雪地裡,星星點點的碎雪沾在她眼睫上,一肩梅花雪,一張小臉因為被凍,反而像蘋果一樣紅通通的,眉目宛然,目如點漆,叫他的心頓時倉皇失措了起來。

  「怎麼出來了?有事吩咐下人就好。」聞人凌波長眉微擰。

  「有些話不方便在屋裡說。」語聲蒸騰出的白色霧氣瞬間消失。

  「你想說什麼?」冷氣吹來,他又往她的面前擋了擋。

  聞人凌波看似不經意的小動作,看在房荇眼裡,不知道為什麼她冷築的心房彷彿被羽毛輕輕搔動了一下,情不自禁的顫動了。

  這樣體貼女人的他,長大後會是一個很受女子喜歡的好男人吧?

  她也不囉唆。「我想你既然將萼兒與琴曲送給了我,雖說婢子也是人,不可送來送去,但是既然我收了,我就自己養。」

  或許在旁人眼中奴僕互相饋贈並不算什麼,母親看見家裡平空多了兩個美貌的丫鬟,問清楚後知道是十一皇子所贈,不是來路不明的人,在還也還不了的情況下,又見兩個丫鬟機靈懂事,琴曲能繡得一手好女紅,只要得閒,主母和丫鬟反倒像姊妹似的,頭對著頭,窩在一起討論繡線怎麼配置,描花樣要怎樣才能更栩栩如生,又見萼兒待女兒一片赤誠,既有規矩又氣度不凡,實在無從挑剔,也就欣然收下來了。

  「以後她們的生活用度,一切花銷,就算之後要出嫁的嫁妝都由我來負責。」

  「為什麼?」皇子大人問得天真。

  「她們是我的人。」

  「原來只要變成你的人,你就會把她們當自己人了。」聽起來很像百思不解後的恍然大悟。

  兩人長立深雪,沒發現雪都快漫過兩人的雙腳。

  衰草在透骨的寒風裡瑟瑟發抖,他的手摸索著一拉,扯開大氅的綢結,厚實的大氅被他雙手提高,驀然蓋住了兩人,在這一小塊天地裡形成一種緘默恆定的姿態。

  聞人凌波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總算看見她吞嚥了一大口口水,臉上的表情越發不自在了。

  今日沒有白走一趟,得以看見大多時候不曾被發現的她。

  房荇瞪大眼睛,心中一緊,倒著便往後退。

  這太親熱曖昧了,他那下垂的眼睫光芒幽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算什麼?

  她的心裡到底是個成熟女子,她不能用年少無知來自欺欺人,這個少年喜歡她。

  房荇狼狽的轉開眼光,他那樣的神色可真無辜,無辜的讓她以為是自己在胡思亂想,她這一退,身子便靠上樹幹,樹枝輕壓的雪塊便以不均勻的速度掉下來,這一掉,重量都壓在聞人凌波背上。

  他無所覺。

  而這一退一進,一個無意識的吻恰恰劃過她潔白的額頭。

  如蜻蜓點水,如雨滴滑過花瓣。

  聞人凌波的眼眸中有清波搖曳,平靜的表面下翻湧著只有自己知道的悸動。

  他的唇瓣殘留一絲身上沁涼獨特的香氣,是薄荷和鳳尾草。

  「其實你用不著心急,這種小事,我明天來你再和我說就好了,冒著雪出來,要有什麼濕熱就不好了。」她該不會以為他不會再來了吧?又或者是捨不得他?綜合兩者,前者比較有可能。

  「明天?」

  他這口氣不會是想天天往她家跑吧?不可能,他是什麼身份的人,大過年的,府邸放空城,不像話!

  再說這種事要是傳進皇室隨便誰的耳裡,倒大霉的人一定是她。

  那些高來高去,可以致你於死,可以讓你活,一句話裡,涵蓋幾百種意思的非凡人,她無聲的吁了口氣,以後她還是盡量不要和他有任何牽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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