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忖,姬安順終於明白蔣懷良的意思。「你認為其它幾處另有他人介入?」
「對,有人將章貴妃和柯芳華推到前面,而自個兒又暗中在後面放火。」
姬安順眼中閃過一道銳利。「老六?」
「若此事是章貴妃謀劃,他不可能不知道。」
「老六看似沒有攻擊性,其實很狡猾。」
「他確實很狡猾,可是殿下看得出來,皇上想必也看得出來。」
「什麼意思?」
「你可有聽到太醫說,公主因為吸入太多迷藥才會昏迷不醒,當時我讓太醫在房裡查了一遍,太醫發現迷藥被放在驅蟲的香爐裡面。」
姬安順一怔,搞不懂蔣懷良怎麼一下子從姬安保跳到姬安茜,但仍就其所知地道:「柯芳華不可能在驅蟲的香爐裡面放進迷藥。」
「除了章貴妃,沒有人可以在香爐裡面下迷藥。」
姬安順這下總算明白了。「章貴妃讓柯芳華放火,又在香爐下迷藥,她已經篤定此事萬無一失,也就沒有理由在其它的地方放火,稍稍一想,父皇必能想透其中的道理,並推測在其它地方放火的必定另有其人,而且此人夠狠,算準柯芳華無法擔下此事,這事也只會算到章貴妃頭上。」
蔣懷良點了點頭。「章貴妃算得上聰明,可是少了幾分狠勁,這一點皇上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
「父皇是不是也懷疑老六?」
「依我看,皇上將章貴妃禁足,很有可能是為了保護章貴妃,也有可能是為了試探六皇子。」
姬安順微皺著眉。「縱火一事章貴妃總是有嫌疑,朝堂上必然會有不少議論,而後宮想必也鬧得風風雨雨,父皇將章貴妃圈禁在麗春宮,確實是在保護章貴妃,可是,說是為了試探老六,我就不明白了。」
「若皇上懷疑六皇子在此事上面搞鬼,當然要知道六皇子事後的反應。」皇上性情溫和,不曾有凌雲壯志的大作為,可是用人大膽,且用得好,正是因為皇上獨具識人的本領,假若皇上不要偏寵章貴妃,朝堂和後宮就會更安寧了。
姬安順微微挑起眉,充滿期待的問:「你認為老六會如何反應?」
蔣懷良冷冷一笑,一個自以為聰明的人能做出什麼反應呢?
姬安順顯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笑非笑的道:「我倒希望他不要做出任何反應。」
「六皇子一向很懂得明哲保身。」
姬安順擺了擺手,將姬安保暫時拋到腦後,轉而問:「你的傷勢如何?」
「皮肉之傷,過幾日就好了。」
「父皇表示給你十日好好養傷。」
「我正有此打算,我在這附近有個莊子,我想帶公主去那兒養傷。」回到尚書府,只怕日日都有收不完的帖子,藉著關心之名,又不好拒於門外,他們忙於應付這些人情往來就來不及了,哪還能好好養傷?
姬安順理解的點點頭,一個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一個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受傷生病了,豈能不上門送個禮關心一下?
「本宮每日都會讓人將宮裡的消息送過來給你。」
「殿下不必惦記我,此時皇上關注六皇子,說不定也在關注殿下,皇上不喜歡臣子與皇子有過多深入的交往,即使我們的關係不同於尋常人。」蔣懷良自有消息管道,無論是宮裡還是府裡,再也不容許有人在他背後操縱。
「本宮知道了,茜兒,就交給你了。」姬安順說完,忍不住朝著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轉身帶著內官和侍衛們離開。
第七章 魂牽夢縈(1)
當白陌完全清醒過來時,人已經在蔣懷良的莊子,蔣懷良還派人回府裡接了春墨和夏英過來,秦嬤嬤和采雲終於可以稍稍喘口氣了。
當白陌聽了采雲詳述這一日一夜發生的事,只覺得一陣欷吁,雖然她很不欣賞柯芳華這個女人,矯揉造作,從頭到腳都很假,可是倒也談不上討厭,也許因為她是妖狐,始終當自己是人世間的過客,不允許自個兒對人有太多感情和想法;或許轉生了那麼多世,經歷了那麼多事,卻沒有太過深刻的記憶,正是因為她對任何人事物未曾投入太多情感,她應該繼續保持這種旁觀者的態度,無論面對何事,沒有喜怒哀樂,然而,如今她卻因為柯芳華的行徑欷吁,也因為柯芳華的離去而開心。
儘管她不願意,但是當她不受控制地對蔣夫人投注過多關心,她就已經越過界線,接下來又是蔣懷良,一個讓她產生許多情緒的男人,對他,她生出了期待,也生出了信賴,老實說,她不明白這是為何。
總之,她覺得蔣夫人和蔣懷良身邊不再有柯芳華這樣的女人是好事,她也沒想到兩個通房見靠山失勢,自請離了府,看來這內院終於可以清靜許多了。
「公主因為那個女人受了那麼多委屈,如今她走了,公主應該開心,為何咳聲歎氣呢?」采雲實在搞不懂。
「我當然開心,只是覺得悲哀,原本也是個嬌滴滴的小姐,如今落到人牙子手上,也不知道將來會如何。」
「很可能賣到窯子吧。」
白陌臉色一變。「賣到窯子?」
「她生得有幾分姿色,待在窯子應該可以混得很好。」見公主擔憂的皺眉,采雲撇了撇嘴,又道:「無論如何,她都是咎由自取,公主何必為她擔心?」
她也不是真的替柯芳華擔心,若是柯芳華沒有算計害人的心,如今也不會遭這樣的罪,可是,畢竟是蔣夫人的外甥女,她真的不願意見她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公主放心,她很有心計,不會遭人欺負。」
「已經賣掉了嗎?!」
「不會這麼快,應該會在官奴署待上一個月,再交給人牙子。」
「官奴署?」
「官宦之家的家眷犯了罪,通常會先送到官奴署,待上頭決定如何處置。按理柯芳華只是侍妾,可以直接交由人牙子賣了,可是,她也是夫人的外甥女,上頭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便讓人先進官奴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