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雁咧開了笑,她最喜歡喝醉酒的九皇子了,這傢伙一喝醉就是她換新桌椅的時候,而且還會講醉話,凡是朝廷裡不為人道的皇家秘辛,都會從他嘴裡吐出來,例如皇上寵幸了誰、哪位宮妃又和誰鬥了起來、哪位皇子或公主如何如何,全是第一手消息哪。
見到自家小姐這副「找樂子」的表情,桃郎搖搖頭。「九皇子這次發酒瘋可嚴重了,硬是不肯放過對方。」
桃郎將大致情形說給上官雁聽,原來九皇子想把這間客棧全包下,一個人喝悶酒,便把所有住房的客官都趕跑,唯有一位公子不肯走,這人便是狄璟,因此惹惱了九皇子,誰知這位狄公子雖然只帶著一名護衛,可這名護衛的功夫卻十分了得,九皇子帶來的四名護衛都打不過人家,因此兩方才會到現在還在對峙著。
這狄璟也頗有意思,居然還有心情坐著喝茶,一副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氣場,不過上官雁對他最不滿意的是——他也很俊,還比她好看。
「行了,我來處理。」
在這客棧裡,也只有她上官雁可以收拾得了九皇子而不必擔心得罪皇家,畢竟九皇子跟她可是拜把兄弟。
「九公子好雅興,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喝酒呀?」上官雁含笑,來到九皇子面前。
原本臉色陰鷙的九皇子一見到她,身上的煞氣一下子便消去大半,雖然還是臭著臉,但任何人都知道,放眼全天下,能讓他放在眼中的只有上官雁這個朋友。
見掌櫃來了,客棧夥計們都鬆了口氣,連那四名皇家侍衛的緊繃神情都放鬆了不少。
「上官掌櫃。」四名侍衛客氣地向她拱手。
論身份,這商賈的身份極低,遇到皇家侍衛也要喊聲大人,但是這位上官掌櫃在他們主子心中的份量可不小,所以侍衛們見到上官雁就像見到恩人一樣,客客氣氣。
上官雁和九皇子招呼一聲後,便側頭朝狄璟看去,正好與狄璟的目光相撞,當發現他的盯視太過犀利灼銳時,不由得心頭咯一聲。
他不會認出她來了吧?
不過上官雁立刻推翻這個猜測,她現在可是男裝打扮,和女裝相差甚遠,就算相像,別人頂多也只會懷疑是遇見兄妹了,或許狄璟也是這麼認為,才會一直盯著她看。
誰知她才剛這麼安慰自己,狄璟卻突然站起身往她這兒走來,上下打量她,最後目光停在她臉上。
這目光太赤裸裸了點,還甚為犀利。
「姑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做起生意來了?」他沉聲道。
上官雁呆了。不會吧?他還真的認出她來了?!
第2章(1)
上官雁心知不妙,立即轉頭吩咐桃郎。「清場!」
桃郎得她命令,手腳也快,轉向大眾,言笑晏晏地拱手。
「各位,本客棧今日為了回饋各位鄰里,有好茶相贈,想要的請移駕到隔壁。」
客棧向來敦親睦鄰,不會做那驅趕人的事,而是用更大的誘惑把人哄走,既不得罪人,也得了好名聲,生意總是昌隆不衰。
眾百姓一聽,看熱鬧哪裡比得上有便宜好拿,立刻跟著桃郎往客棧另一頭去。
趁著這鬧哄哄的時刻,上官雁忙上前對狄璟道:「還請公子代為保密,別讓人知道在下扮過女裝。」
狄璟一怔。「扮女裝?」
「是啊,一個大男人扮女裝挺丟臉的,在下不想讓人曉得我有此癖好,還請公子幫忙保密,拜託拜託。」她一臉慚愧,雙手合十向他請求。
狄璟呆住,男扮女裝?他不敢置信的緊緊盯住這張臉。
「你是男人?」
「公子有所不知,在下只是為了混口飯吃,家境艱難,上有父老,下有雛兒,身不由己呀。」
她一邊裝可憐,用眼神向他哀求,眼角一邊朝九皇子看去,她可不想自己女扮男裝的身份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她是男人時,這九皇子就愛黏著她了,若知道她是女的那還得了,她可不想當皇子的妾妃。
幸好適才屋內亂糟糟的,加上狄璟說話的聲音不大,那九皇子又喝醉酒,應該沒聽到狄璟剛才叫她姑娘,不過就算被聽到了,她也有辦法把話給圓回來。
屋內被清場,夥計們把大門一關,隔絕了外頭的視線,現在屋裡只剩她、九皇子和狄璟一行人。
看熱鬧的人一走,她立刻改口說:「為了不擾公子的清幽,在下把您的房間換到後院可好?有花園、有涼亭,房間更大,還請公子答應我這不情之請。」
做買賣這一行利字當頭,容易惹禍上身,所以上官雁一向圓滑,男人之間的意氣之爭牽扯到面子問題,這時候趕誰走都不好,不如給出更好的利誘,一來不得罪人,二來還保全了雙方的面子,她打算先將狄璟請到客棧後頭獨立的院子去,再回過頭來解決九皇子。
明明是女扮男裝,她就偏要說成是男扮女裝,除非驗身,否則就不信唬不了狄璟,況且女人扮男人還不會讓人覺得怎麼樣,但是男人穿女裝就顯得丟人了,加上她刻意接近他,彷彿他不答應的話,她這個「男人」就要黏上去了。
果然,見她這麼說之後,他的神色也變了。
「行了,換吧。」
狄璟側過身拉開些許距離,將臉轉開,心下卻是再度失望,沒想到對方竟是個男人,如此一來,就更不可能是她了。
他面色冷漠,不再看她一眼。
上官雁臉上含笑,對他的冷淡絲毫不以為意,這正是她要的,她命一名夥計領狄璟兩人到後院去,待他們走後,便轉身向九皇子走去。
「一個人喝多悶啊,不如我陪你喝好了。」她坐下來,拿起酒壺朝九皇子的酒杯倒酒,用他的杯子來喝,可見兩人之間十分相熟,連共用杯子都不介意,要知道九皇子可是有潔癖的,卻獨獨對上官雁寬容,任她在自己面前不羈。
九皇子雖然怒氣消了不少,但臉上還維持著怒容,既然杯子被上官雁拿去,他便轉而要拿酒壺直接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