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對管姊姊卻不是這樣,就算管姊姊方才說他每日和她說不上三句話,但她卻看得見司馬大哥對管姊姊的照顧與關懷。
他怕她冷,總會吩咐她多添件衣物;他怕她餓,總是要廚子為她備妥熱食;他怕她累,總要她別等門,早些歇息……
這些……都是自己無法擁有的,司馬大哥在面對她時,總是只有厭惡、怒吼、不悅,那份她所渴望的呵護,是她怎麼求也求不來的……
心口的窒悶,讓她有些喘不過氣,推著輪椅的小手輕顫著,她想走,不願意再想那讓她覺得可悲的事、不想再見到他們親暱的畫面,但更可悲的是……
她的雙腿邁不開,因為……就算心痛,她仍想待在司馬大哥身旁,默默的看著他,哪怕是看著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塊。
海凌自始至終都垂著小臉,而沒能發覺在她前頭的司馬如風,雖是聽著管靜悠說話,一雙黑眸卻是悄悄的側盯著她,眼裡流露著她無從得知的疼惜。
他不知道海凌在想什麼,卻能從她反常的表現裡感覺出她低落的情緒。
她垂著小臉,不似以往那樣聒噪,反倒安安靜靜的在他身後走著,不發一語、面無表情,那靜默的模樣,比起她哭泣的臉龐,更揪疼他的心,讓他無措。
該死!他到底該怎麼做?
他不能拋棄管靜悠,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就算對她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感,也有照顧的責任。
畢竟他答應還她救起他的恩情,而償還的方法就是照顧她一輩子。
那對於海凌,他又該如何是好?
他不想欺騙自己,他很確定他對她的感覺,早已超乎……
「到了!」
突如其來的叫喊,驀地打斷司馬如風的思緒,回過神,那濃郁的桂花香氣已鑽入鼻尖,沁進肺部。
「好香,真的開花了呢!」管靜悠一臉開心,仰著頭對他說:「如風,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摘幾朵桂花?我想帶回房裡擺著。」
她的請求,讓他暫且拋去心頭的煩惱,他頷首,邁步走向那盛開的桂花樹,為她摘花。
望著司馬如風的背影,管靜悠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秀眸閃過一抹怨恨。
他以為她沒看見,就那樣直接的表露對海凌的關心嗎?其實就算看不見,她也感覺得到他和海凌之間那難以掩藏的情愫,似有若無,卻又濃烈得讓她無法忽視。
若說她之前只是懷疑,那麼當她仰首,看見他望著海凌的眼神時,那畫面就證實了她心裡的害怕,那充滿情感的目光讓她努力壓抑的妒意頓時漲滿胸口,讓她無法思考。
心一橫,她驀地側過身,用力的揮開海凌握住輪椅的雙手,處於下坡的輪椅,因為沒有人拉阻,便這麼直接滑去,撞上坡地上突起的石頭。
「啊!」
慌張的尖喊讓司馬如風驀地回頭,當他看見被輪椅壓倒在地的管靜悠時,臉色一變,忙衝向她,「靜悠?!」
海凌也傻了,愣愣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明白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未婚妻透著慘白的臉龐,司馬如風抬起頭對愣在原地的她大吼質問:「這怎麼回事?」
他嚴厲的臉色讓海凌小臉發白,顫聲開口,「我、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抿著唇,司馬如風臉色鐵青,沒聽她說完,便已抱起管靜悠往莊圜快步而去,留下一臉無措的她獨自站在原地。
第8章(1)
看著兩個時辰前便已守在門外的纖細人影,司馬如風胸口緊縮,俊顏一沉,站起身驀地打開房門。
聽見開門聲,海凌連忙回頭,當她看見他籠罩陰霾的臉色,小臉微白,急問:「司馬大哥,管姊姊醒了嗎?」
凝視著她蒼白的臉色、單薄的穿著,他臉色更差,沉聲說:「回房去。」
冷然的情神讓她纖肩一縮,以為他在生她的氣,連忙解釋,「司馬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曉得那輪椅怎麼會——」
「我說回房去!」他加重語氣。
嚴厲的命令打斷她的解釋,海凌怔忡著垂下眼睫,將未說完的話嚥回,微哽地說:「不……我要等到管姊姊清醒,否則我不離開。」
他不相信她?甚至連她的解釋都不願聽是嗎……
心口一揪,她忍著難過,不看他冰寒的臉色,轉過身,靜靜站著。
見她那模樣,司馬如風瞇起雙眸,正要開口,耳邊卻傳來一聲極微弱的聲響,那聲音讓他不發一言,往房裡走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海凌胸口緊縮得更甚,滿溢苦澀。
難道……他真認為是她把管姊姊推倒的?
她沒有,她真的沒有,當時她思緒很亂,一顆心全懸在他身上,她只覺得自己的手被人用力的揮開,接著她便看見管姊姊倒在地上。
隱約地,她想起揮開她手的人,似乎就是管姊姊……
她不是推卸責任,管姊姊摔倒,她很自責,自責要是自己能及時抓住她,或許她就不會受傷,只是……
腦中滑過司馬如風陰驁的臉色,海凌雙手緊握,粉唇蒼白。
但……就連他都不信她了,就算她把實情說出,又會有誰相信?
司馬如風回到床榻旁,替靜躺在榻上的管靜悠蓋好被子,沒注意到她正好睜開雙眼,當她看見他守在她身旁,沒有離開時,嘴角揚起一抹得逞且得意的淺笑。
閉上眼,她刻意發出痛苦的呻吟,彷彿睡不安穩,才緩緩睜眼。「嗯……」
她一出聲,司馬如風馬上開口詢問:「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撫著頭,管靜悠在他的攙扶下坐起身,輕顰秀眉,低聲說:「除了頭有些痛,其它沒什麼大礙。」
聽她說頭痛,他端來擱在桌上的藥,讓她喝下,輕聲道:「大夫說你摔倒時,頭部著地,幸好是跌在泥地上,所以不嚴重,只是這幾日會有些頭暈,喝幾帖藥就會沒事。」
喝下濃苦的藥湯,她點點頭,又接過他端來的糖水漱口後,才語帶憂心的問:「對了,海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