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燙……好痛……」她拚命的拍著雙腿,想將那灼熱的痛感給拍掉,然而不管她怎麼拍,那股灼痛就是拍不去,不一會兒,那張絕美的小臉已佈滿冷汗,她臉色蒼白,像是快要昏厥。
「海凌?!」她痛苦的模樣讓司馬如風臉色遽變,忙蹲下身,查看著她那雙泛起紅斑的雙腳,急問:「怎麼回事?很痛嗎?」
實在是太痛,海凌根本沒力氣回話,只能咬著下唇,不停地拍打自己的雙腿。
「該死!你撥了什麼東西在她身上?!」倏地回身,他黑眸含怒地瞪向管靜悠。
他惱火的模樣讓她心頭的怨妒更深,冷聲回道:「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你知道為何我們跟到湖泊旁就不看見她的人影?那是因為——」伴著眾人的抽氣聲,她指著癱軟在地的海凌,大聲說:「她是妖怪,一隻以水維生的魚妖!」
昨夜,她看見海凌的魚尾時是嚇了一跳,可驚嚇過後,卻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她一夜未睡,想盡辦法弄來這能讓所有妖怪現形的藥水,就是要讓司馬如風親眼看見那女人的真面目,就算他現在再怎麼愛海凌,一旦知道她是個妖怪,他可還會愛她?更何況,他曾說過,如果海凌是妖,他就會親手——
殺了她!
眾人驚駭的目光讓管靜悠心情愉悅,她佯裝害怕憤怒說著謊言,「各位,她是只魚妖,殺人吃腳,是為了想要維持那雙不屬於她的腳,她就是那殺了汀風村數百人的吃人妖怪!」
聞言,司馬如風身子一震,黑眸掃看著眾人驚恐的目光,突然間,他有股不想回頭的衝動,但他卻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屏息著、極緩的,他轉過身子,他不想相信,但當他看見那不屬於人類的金藍色尾鰭時,他不得不信。
「司馬大哥……」灼燙感已退,當海凌發現自己現出原形後,水眸閃過一抹慌張。她慌,不是害怕這些村民會如何對待她,而是害怕他會如何看她……
看著她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許久,真的很久,他才沙啞的說:「你……是魚妖?」
他真的不願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她為何會平空出現在海上、她不懂應懂的常理、她提醒他暴風來襲時那異於常人的敏銳……她身上一切的謎團,皆因那修長的尾鰭有了答案。
因為她是妖。
「我……」凝著他,她想解釋,解釋她不是妖怪,而是人魚,她和人類其實是一樣,只是她有尾鰭,但他可能理解嗎?
她的眼神說明了一切,不須回答,司馬如風已知道答案,這讓他心臟慌亂地跳著,頭一回,在面對事情時有了想逃的衝動,因為——
「殺了她!是你說過,只要她是妖,你就會親手殺了她!」
「沒錯!快把這妖女給殺了,她是吃人的妖怪!不殺她,我們全都得死……」
「殺死她、殺死她、殺死她——」
一句句震耳欲聾的催促,彷彿一道道利劍,射穿他的胸口,讓他俊顏蒼白,無法動彈,只能直直的盯著地上的海凌。
她也不動,靜靜地待在地上,因為她無法逃跑,現出原形的她,在陸地上就像是只待宰羔羊,就算想逃,也力不從心,而她也沒想過要逃。
漂亮的雙眸裡有著各種情緒,她凝視著司馬如風,輕聲問:「如果我說,我真的沒有殺死那些村民,更沒有吃人,你可會相信我?」
就算事情已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她還是期盼他能相信她、期盼他能挺身而出保護她,就像之前一樣……
相信?在看見她的尾鰭之後,他……還該相信她嗎?
他不知道也來不及思考,村民們已一擁而上來到他身旁,有人塞了一把劍在他手上,憤怒道:「你還在猶豫什麼?!快殺了她!」
雙耳轟轟作響,村民們一聲聲的喊殺聲逼迫著他,然而他腦海中卻閃過一幕幕兩人相處的情景,她燦爛天真的笑容、她喚他司馬大哥時的甜蜜、兩人吻著彼此的悸動……
不!就算她真是妖,他也下不了手,他無法殺死她,他做不到!
像是感覺到他的想法,管靜悠臉色倏變,對身後的麗兒使了眼色,麗兒馬上推她上前來到他身旁。
「如風,我知道你下不了手,但……她是妖呀!若不殺她,難不成要等她殺光這村子所有的人?」
這話讓村民們更激動,有人甚至按捺不住地將手中火把往海凌身上扔——
見狀,司馬如風臉一白,忙護到她身前,舉劍揮去那險些落在她身上的火把。
眾人見他還護著海凌,更是激動地大吼——
「你說話不算話!你不殺就算了,為什麼阻止我們?是不是你和那妖女是同夥的?才會三番兩次護著她……」
聽見司馬如風被誤會,海凌心一揪,忙解釋,「沒有!他不知道,他從頭到尾都不曉得!你們別胡說……」
一旁的管靜悠也急了,生怕司馬如風被誤解,更怕到最後,他還是選擇相信海凌這個魚妖,眼中閃過一抹殺意,趁他不注意時,倏地一把拉起他的手,用力的往海凌胸口刺去——
她的手一碰上他,司馬如風馬上回神,手腕一轉,要收回長劍,然而他動作再快,卻還是來不及,劍身雖偏,仍無可避免的劃過海凌的手臂,令她痛縮了身子,雙眼有著心痛。
他不相信她?是嗎……在看見這樣的她後,他果然不信……
這讓她的心更加緊縮,雙眸裡的痛苦更甚,難受地直直望著他。
海凌的眼神讓司馬如風心一緊,倏地轉身,對管靜悠低吼,「你做什麼?!為什麼傷她?!你——」
他話尚未說完,四周突然一陣靜默,這異常的寂靜,讓他心一突,連忙回身,沒想到竟看見一直守在管靜悠身後的麗兒,不知何時走到海凌身後,手中持劍,而那劍身……直直沒入她的身體,穿過她的胸口,鮮血……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