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吧!那就快點,別被發現了……」
對話一止,司馬如風就感覺到自己正快速的向上移動,旋即,一股沉重的力道跟著席捲而來,像有萬根針一般,戳刺在他以為已被凍得毫無知覺的皮膚上。
上升的速度愈來愈快,那力道也就愈來愈沉,就在他以為會被那股力量逼得就此死去時,清甜的空氣突然竄入喉中,那迫得他五臟六腑幾乎爆裂的壓力也在瞬間退去,他的手、他的腳不再冰冷,意識也慢慢的回籠。
「到了!」
隨著那話聲吃力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汪洋,不遠處便是海岸,回過頭,當他看見那甜美聲嗓的主人時,他怔住了。
不只是他怔住,對方也愣住了,像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清醒。
那是個女人,一個有著一頭深藍色長髮、絕艷容貌的女人,而讓他訝異的,是她那雙眼,那是一雙十分明亮,猶如湛藍海水般清澈絕美、閃著神秘光芒的藍紫色眼眸……
「他醒了 不能讓他看見我們.我們得消去他的記憶!」
就在司馬如風看得癡迷時,突然一陣昏眩襲來,在閉上眼的同時,那雙滿溢著擔憂的藍紫色雙眸,也同時烙印在他的心裡……
驀地睜開眼,當他發現那雙美麗的藍紫色瞳眸在他睜眼的瞬間再次消失時,司馬如風便知道,自己又作夢了。
「該死……」撫了撫疼痛欲裂的腦袋,他用力的甩了甩頭,逼自己不要再想,那像是要讓他腦袋裂開的劇痛,這才緩緩退去。
扶著桌緣,他倒了杯水,連喝了幾杯後,額際的疼才全數消去。
又是那個夢,又是那雙藍紫色的眼睛,這夢佔據了他無數的夜晚,整整五年,五年間那雙眼眸不斷的在他腦海盤旋,偏偏只要他一睜眼,卻又什麼都想不起,想不起他落海後發生的事情,想不起那有著美麗雙眸的女子的長相……
才一思索,額角就再次泛疼,逼得司馬如風不得不閉上眼,讓腦袋平靜,不再去想。
深吸口氣,他不再企圖回想,站起身,走出船艙,打算到外頭透透氣。
本想圖個寧靜,然而一到外頭,他便聽見一陣喧鬧聲。
「副將軍,來來來!今兒個是咱們打勝仗的大日子,陪大夥兒喝杯酒,熱鬧熱鬧!」
「不,我……」
「是呀,副將軍,這樣的大日子,你可別想躲,今夜大夥兒是不醉不歸,沒喝完這罈子裡頭的酒,咱們可是不會放人的,來!喝!」
「你們這不是為難我嗎……」一推再推的晏生一臉苦笑,頻頻退後,退到險些由船上跌落海中。
「這、這怎麼會是為難……嗝!」胖丁哈哈大笑,黝黑的方臉上紅光一片,硬是將酒罈塞在他懷裡,打了個酒嗝。「這可是好東西,是……是咱家老爹私藏的好酒,只要喝上一……一口,就能讓你飄上天,來、來!快喝!」
「胖丁,不是我不賞臉,而是……你明知道我不會喝酒……」晏生抱著那酒味濃烈到讓人作嘔的酒罈,有種未飲先醉的錯覺。
「就是不會才得喝呀!」
「說的對!男子漢大丈夫,豈有不會喝酒的道理?不會就得學,免得以後討媳婦,連杯交杯酒都沒法喝,讓媳婦給笑話,喝!」
晏生讓一群醉鬼纏住,正不知所措時,懷中的酒罈卻突然被人給抽起,他抬頭一見來人,兩眼只差沒噴出感激萬分的眼淚,「將軍!」
司馬如風沒說話,一手抓起那有十斤重的酒罈子,吭也沒吭一聲,就著壇口豪飲。
眾人光是聽見那聲「將軍」酒已醒了大半,再見他面不改色的灌下近半罈子的烈酒,所有人酒意全失,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拭去滴至下顎酒水的將軍大人。
「既然酒都喝了,你們也該回去休息了,想慶功,等回國之後,有得是時間慶功。」放下酒罈,司馬如風一臉淡漠的靜靜掃視眾人,沉聲說。
這話猶如一道冷水,澆滅了方纔的歡樂氛圍,眾人搔頭的搔頭、摸鼻的摸鼻,沒人敢再起哄,紛紛向司馬如風與晏生道晚安,便扶著較醉的同伴,一同回船艙休息。
待其他人一走,晏生馬上不贊同的看向他,「將軍,你這樣是否太掃興了?」
大夥兒剛打完仗,結果一場己方幾乎沒有損傷的戰役,他們大獲全勝,慶功喝酒實屬平常,將軍實在不該如此破壞氣氛。
聞言,司馬如風眉微揚,語氣不冷不熱,「這麼說,你是在嫌我多事?不該打擾你們慶功,更不該幫你喝下那罈酒?」
「呃!」一想到適才被一群醉鬼給團團包圍的險境,晏生臉色一變,忙諂媚的說:「當然不是,屬下的意思是……是說將軍你沒一塊兒參加這慶功宴實在是太掃興了,回國之後大家一起慶功當然好,好得很,哈哈……哈哈哈!」
聽見那狗腿的笑,司馬如風仍然面無表情,旋過身,看著一望無際的幽暗大海和滿天星斗,沉聲道:「吩咐今晚值夜的士兵好好看守,順道將海圖和羅盤拿來。」
「是!」晏生吁了口氣,便馬上去辦,不一會兒,便帶回他吩咐的兩樣東西。「將軍,海圖和羅盤帶來了。」
司馬如風卻沒應聲,一雙眼眺望大海,眉頭微皺,冷然的雙眼緩緩瞇起,緊盯著海中央的某一處。
得不到回應的晏生抬起頭,又喊了聲,「將軍?」
他依舊沒反應,一雙眉愈擰愈緊。
晏生見狀,困惑的抬起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一望,也雙目微瞇,不確定的問:「將軍,那海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去準備一條毯子。」司馬如風沒回答,吩咐完,便直接翻上船舷,縱身一跳,往海裡躍去。
「將軍!」沒料到他會突然跳下,晏生大喊,一個箭步衝到船舷邊查看。
見到自家將軍好好的在海裡游著,吊到喉頭的心臟這才安下,忙奔至船艙找來一條大毯子,再急忙找來粗繩及人力,等著將跳入海中的頭頭拉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