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不痛?而且還安穩地落在一堵結實且充滿力量的懷抱,她緊閉著眼,感覺到貼在臉下的那片肌肉正起伏著。
她怔愣抬眼,瞥見他瞳眸深處一閃而逝的怒焰,霎時,忘了自己剛才跌倒的事,心裡竟鬆了口氣。
總算正常了,這才是他嘛,老是好聲好氣裝斯文,實在一點都不像他。
「你沒事吧?」他悶哼了聲,不是痛,而是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他一時難以控制身體的反應。
「沒事。」對了,她還趴在他的身上。童俐人快快起身,總覺得臉上還殘留著他胸膛上的餘溫,熱熱的,燙燙的,燒得她耳根子透紅。
文致熙也起身,撣了撣褲子,順手拿起在地上的鐵棒,往後瞪去。「誰放
的?」目光透露危險氣息。
「不知道。」眾人抬眼,個個臉上都有扭曲的笑。
「最好是不知道!」鐵棒咻地像箭翎般飛去,準確無比地扔進火焰狂捲的火爐裡。「再給我嘻皮笑臉一點沒關係!」
怒吼聲出口,工坊裡頭頓時鴉雀無聲,就連童俐人也被他震懾住。
背對著心上人,文致熙噙怒的臉顯得陰鶩,經過幾次吐納之後,他才揚起笑臉,重新面對她,「既然要讓玻璃和娃娃一起擺設,那我們就先到幻去挑些你覺得適合的娃娃。」話落,不由分說地牽著尚在怔愣狀態中的童俐人離開。
等到兩人坐上他的五百CC.重機離開之後,工坊裡才響起一片怨聲載道。
「媽的!啊不是他說童小姐在的時候,我們都要保持笑容的嗎?」
「嘿啊,現在又怪我們嘻皮笑臉了,老大真的很難伺候耶!」
第3章(1)
三年前
他們就是人家說的青梅竹馬,因為家住隔壁,從小玩到大,很自然的彼此熟稔,就算是長大了,知道要分男生女生的差別,也有點晚了。
文致熙知道她什麼時候初經來,她則常常在冬天很冷的夜晚偷溜到他被窩裡睡覺——他們有專屬的暗號,貓咪叫兩聲、小狗叫一聲,文致熙就要去開門迎接她進門。
可惜,時間會過、年歲會長,還是有些事會改變,即使她不喜歡——
「為什麼打架?」童俐人故意放重力道上藥,讓手臂有傷口的人抿緊了唇。
她一聽到消息,儘管知道這堂課的教授愛點名、超難搞,還是蹺了課回家,且如她所料,他在她房間,等她。
真不懂,好好一個公司老闆的獨生子,小時候也是品學兼優,兩人幾乎是在同樣的環境成長,甚至念同一所大學,偏偏,他就是變了樣。
身邊多了一堆狐群狗黨,逃課打架是家常便飯,更誇張的是,現在開始有人喊他「老大」。
「沒什麼,手癢。」文致熙不把自己的傷口看在眼裡,卻輕手替她將散落的長髮撥到耳後,徒手拭掉她額上的汗。「你跑回來的啊?」
「是啊,如果不是你的怪毛病,我用得著這麼急?」他很怪,就算傷口流的血夠她寫一封文情並茂的家書,還是堅持不去醫院,只讓她做點簡單的處理,所幸,這些年來他小傷不斷,大傷倒沒有,難怪那些毛頭認他做老大。
「不用這麼趕,死不了人。」說完,他又逕自低低的笑開。「我知道你有多擔心我,不用急著來表示。」
「想得美。」童俐人細心的將紗布沿著他的手臂,一圈一圈纏上。「我是怕你在我房間流太多血,你知道我膽子小,不喜歡看這種血腥的畫面。」
「是喔,你這麼小的膽子,不曉得是怎麼度過每個月親戚來訪的時候?」一看手臂的傷口處理好,文致熙站起身,轉了轉脖子、伸展一下身體。
「親戚?」收拾著醫藥箱的童俐人想了好一會,接著,毫不猶豫的抬腳踩他的腳背。「低級鬼!」
連哀嚎一聲都沒有,文致熙彈了她的額頭一下。「什麼低級?我是關心你。」
她力道好小,不痛不癢的,氣呼呼的娃娃臉顯得更可愛。
「我不用你關心這個啦!」伸手撥開他的大掌,她意識到還有一件事也變了,他不斷長高,現在只有他彈她額頭的份了,不公平!「喂,你頭低一點,你欠我一次彈額頭。」
他不彈,她還差點忘了,兩人上次打賭對門的陳清雅喜歡巷尾的吳智同,他賭是,她賭不是,重點是,她贏了一次彈他額頭的機會。
這個白癡,她好幾年前就看出來陳清雅喜歡他了。
「我不喜歡跟人低頭,不然你站上來彈。」他抬起兩隻手臂,作勢要讓她當扶手,讓她踩在他兩隻腳背上。
童俐人毫不猶豫的踩上去,但一站上去才發現受騙了,「可惡,你這卑鄙小人!你這樣轉圈圈,別說我沒辦法彈額頭,我等會都暈了。」他居然一點都不把她的重量當一回事,在木質地板跳起類似華爾茲的舞步,更沒想到他還會跳舞。
「我先教你這個,這比彈額頭更重要。」
「為什麼?」她覺得能彈他額頭也很重要。
「我不希望我以後的新娘子在婚禮場合跳舞的時候,一直踩到我的腳。」他無所謂,但她一定會羞愧的嚷嚷著不嫁他。
聞言,童俐人的臉蛋紅了一片,輕啐,「誰說要當你新娘子了?我可是很多人追的,你不知道吧,今天資工系的學長跟我告白喔。」
「喔?」眼睛一瞇,但他隨即笑開。「這麼有種,怎麼不先來拜碼頭?告訴我他的名字。」
資工系的啊……應該是上次那個寫了情書差點被他折斷手的傢伙吧?哼,以為他今天沒去學校,明天就不能折他的手嗎?媽的,找死的白癡!
「才不要。」她又不是不瞭解他,剛剛用學長代替就是不想讓他找別人麻煩。
「說到這個,你給我一點空間好不好?除了你打架沒空之外,我們這麼大了,上下學、做什麼都在一起,不好吧?」
況且嚴重的還不只這樁,他臉長得凶,也常常莫名瞪著她身邊的朋友,老說人家對她有企圖,從小到大,每次她身邊的人被他這麼一瞪,就知道要跟她保持距離,害她一點自己的生活空間都沒有,知心朋友更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