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他居然為他做這麼多。
「爹到死都相信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他一直以此勉勵他們三兄弟,可惜他自個兒的兄弟卻……不勝唏噓。
「大哥……」手持匣子,玄三辛淚流兩行。
很多事無法重來,逝者已逝,來者可追。
三房的人頹喪地離開。
「你就這樣放過他們呀?」這結局未免太溫馨了。
不太痛快。
「不然你想如何,用他們的血為死去的人拜祭?」他手中的殺孽已經夠多了,無須再添上親人的血。
「至少也要留下一手一腳什麼的,或在臉上刻字,紋只烏龜,讓他們終生懺悔。」
惡不得惡果,善不得善報,六道亂,人間無道。
「夫人,你太凶殘了。」玄子鐵忽地抱起妻子,一躍、兩躍地出了祠堂,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腳一踢開門進了屋子。
「我凶殘?」她這人再溫和不過了,不打狗踢貓,不買鳥放生,看到蛇祖宗讓路而行,她簡直是完美女德典範。
「你需要生個孩子化解戾氣。」和他。
玄子鐵將人往大床一扔,隨即覆上。
「等一下,你真的不難過嗎?」宮清曉一手抵在他胸口,阻止他更進一步,把話講清楚了再說。
黑瞳深如墨,幽幽一閃,「那是我的爹娘,我的兄長,你說我能無動於衷嗎?」
他痛,痛到每一寸皮肉都像要撐開似,撕扯著、攪動著,一寸寸分離又重聚,覆上一層皮。
但痛又如何,能令死去的人復活嗎?
在無數次的殺戮中,他學會了控制,死是人不可避免的一件事,若是事事看重,心會變冷。
「那你吼幾聲發洩發洩,把心裡的恨意和不甘吼出來。」宮清曉雙眼異常明亮,亮得像不安好心。
「那在你身上吼好了,用你的身體好好安慰我。」他不上當,一手探入錦紅衣裙,撫向渾圓小丘。
「嗄?!」她一怔,急忙地想把壓在身上的重量推開,但是她的小身板反被扣在他身下。
「子鐵,你聽過野獸的啦哮嗎?聽說京城有熊出沒。」
「我只喜歡你小嘴兒發出的嚶嚀聲。」軟糯的叫人想深深地埋入,體會那風雨中划舟的樂趣。
這頭可惡的大黑熊,調戲她。「你別咬我,讓丫頭們看見又要取笑我了……啊!還咬……」
「小小,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他一挺到底,滑入那緊窒又神秘的桃花仙源。
他不能想像有一天像三叔父那樣失去心愛的女子,他想他會瘋的,瘋到不顧一切的毀了所有人。
因為害怕,玄子鐵緊抱懷中妻子,唯有在彼此的交融中,他才感受得到她是屬於她一人,他不要有任何遺憾,不錯失每一次回眸,相守一生,一生相守,發白如霜。
尾聲 桃花開開又落落
「和尚,給你。」
「這是什麼?」
一個布包的長條物塞入圓一大師懷中,他有些回不過神,差點因為入手的柔軟而將它丟給小和尚。
「孩子。」
「誰的?」
他還算鎮定地把布包撈回來,掀開一角一看,果然有個睡得傻乎乎的胖娃兒,吮著拇指打著呼嚕兒。
「我的。」
「嗄?!」
七十好幾的圓一大師很少被嚇到,他已心如菩提樹,風雨任他搖,我心映如來的境界。
可是這一句 「我的」,還真讓他嚇了一大跳,如來都給嚇跑了,只剩菩提葉子暗自飄零。
記得那一年初見身懷異魂的小姑娘,她是兩歲還是三歲大?踩著不穩的步伐朝他走來,大眼蓄著淚,兩眼淚汪汪,兩隻小胖手捉著他袈裟,小小的臉兒往上仰。
「老和尚,人家說你能通鬼神,知天機,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回到我原來的家。」
和尚說:「你打哪裡來,想回哪裡去?」
粉妝玉琢的小娃兒不哭了,只抽抽噎噎的問:「我回得去嗎?」
和尚說:「這裡不好嗎?」
小娃兒睜著水亮大眼,她說:「不知道,應該還不錯。」
和尚說:「那就留下來玩一玩吧!」
於是,她留下了。
此後的每一年,不再哭的小姑娘把桃花寺當她家的後花園,不時的來逛逛,和老和尚談他的光頭,摘幾朵桃花別在自己發間,自誇桃花不如人面嬌,吐蕊含香作嫁裳。
小姑娘很調皮,老是捉弄和尚。
和尚不怒,只說:阿彌陀佛。
原來這花開花謝一年又一年,小姑娘都當娘了,昔日的春風依舊在,桃花年年滿枝椏。
「嗯,這股機伶勁像你。」
宮清曉笑了。「老和尚,你又哄我,他才這麼小一個肉糰子,哪看得出機不機伶,我看他準是個傻的,以後跟著你當個小和尚算了,平時抄抄佛書唸唸經,托缽敲木魚。」
和尚真是一門好職業。
她是真的這麼認為,和尚不用繳稅,待在寺裡唸經就有香火錢,無須奉養爹娘,無妻兒拖累,寺裡住膩了還能出外雲遊,在其他寺廟掛單,四大皆空樂逍遙。
「只怕老衲與他無機緣。」天庭飽滿好面相,少時富來晚來貴,權傾天下,一方霸主。
「都說給你了還沒機緣?」是你不想當奶媽子吧!
「是給嗎?」他反問。
「老和尚不打禪語,我頭疼。」她才不去猜呢!猜來猜去費思量,還不如舞醉桃花鄉。
「呵呵……你還是一樣不耐煩,沒個耐性。」倒也好,始終沒變,性子真實。
「老和尚,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要活久一點。」
「活久一點?」
「最少一百歲。」
老和尚呵呵笑,「好,一百歲。」
「我想我爹我娘了。」大家都要長命百歲才能再相見。
「哦!」有個想念的人,很好。
「我想我大哥、二哥。」他們說她是他們最疼的妹妹,哼!騙人,他們都只抱自己的女兒,對她愛理不理的。
她失寵了。
「嗯!」親情難斷。
「該死的宮明沅最好不要給我回來,他居然跑到南疆沒讓我跟。」雖是使團也能女扮男裝嘛!他們不是孿生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