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錢精閨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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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寧澤文一愣,目露訝異。「你在開我玩笑是不是?」

  「我親眼看見她直接走進圓一大師的禪房,連門也不敲,門口的小僧擋都不擋一下。」

  她一進去後,不久便傳出圓一大師有如沉鐘的笑聲。

  除了講經日,圓一大師不見任何信眾,即便是京裡的王爺親臨,他也只命僧眾準備齋食招待,自個兒從不露面,更不會私下接見權貴,達官貴人,出家人只知佛祖,不問紅塵。

  但是這個小姑娘讓他破例了。

  「她是什麼妖鬼作祟呀!怎麼能令圓一大師另眼相待?」大師的雙眼被佛香熏迷了眼嗎?

  怎麼也有眼瞎的時候。

  「你才是妖鬼。」那個小磨人精幾時像妖了。

  誰也沒料到在多年之後,「妖鬼」兩字竟創造了一代名將,他人如惡鬼,橫刀一掃遍地血流成河,妖瞳一瞪死傷無數,無一生還,斬敵如切瓜,令敵人聞風喪膽,退避三舍。

  「玄哥哥,你來了呀!你人真好,還帶了幫手。」咯咯咯……她的酒罈子又要增加了。

  「幫手?」寧澤文有不好的預感,忽然想打退堂鼓,他覺得這天色不是那麼美妙,快下雨了……吧?!

  「別想走,我被她煩了一天,你也該試試那種滋味。」玄子鐵一把勾住意圖開溜的錦衣少年,讓他為他的好奇心付出代價。

  「為什麼我有大難臨頭的感覺?」小姑娘的眼神好……好熱情,他的心如擂鼓一般,咚咚作響。

  「這位大哥哥,我們不是同林鳥,大難來時不用各自飛。」她只會推他去擋刀,人溺你去救,她在岸上搖旗吶喊。

  有如進入賊窟的寧澤文心情惶惶,以手肘頂一頂身側的表弟問:「她要讓我們幹什麼?」

  「摘花。」玄子鐵語氣無起伏,平靜得不起風浪。

  「摘花?」他怔了一下,有些轉不過來。

  原來是幫小姑娘摘花啊!舉手之勞,他樂於效勞。

  「是能摘多少就摘多少,你看得到的桃花在三天內都屬於她,摘到日落前。」他勾起唇道。

  「什……什麼,這一片桃花林?!」他嘴角一抽,笑意凝結成愕然,那面上的恐慌令人發噱。

  桃花寺四周種滿上萬株桃花,圓一大師把後山較少人走動的這一塊撥給宮清曉,雖然不如前寺的桃樹多,但花開濃密,幾千株矗立在林子裡,真要摘也摘不完。

  「大哥哥、小哥哥,你們用早膳了沒?今兒正好我娘煎了幾個蔥油餅子,香酥脆口,你們拿去吃。」讓牛耕田也要先讓它吃飽,才有力氣幹活,人亦如此,所謂吃人嘴軟嘛。

  「你拿幾張烤餅子就想打發人?」她也太折騰人了,幾片餅子等同於工錢,請了兩個廉價雇工。

  宮清曉笑得嬌憨可人的將籃子往他手裡一塞,抹上甜醬的餅子捲了三卷放到他嘴邊。「很好吃喔!保證你沒吃過。」

  「你很喜歡說 『保證』這兩個字。」誰能保證她話無虛言?

  長長的羽睫如蝶翼,她笑容可掬地眨了眨。「因為很好用呀!玄哥哥,你要信我嘛!小小不騙人。」

  只會坑人,他在心裡回答。

  都送到嘴邊的餅子能不吃嗎?淡淡的油香味撲鼻而來,微帶青蔥的辛嗆,口中生津的玄子鐵忍不住大口一咬,入口的鹹香和酥脆令他大為意外,口感好得叫人一口接一口。

  見小表弟吃了,不吃 「粗食」的寧澤文勉為其難的撕了一小片塞入嘴裡,他原本想嚼兩下就囫圇吞下,但沒想到越嚼越香,滿嘴的青蔥和餅皮的香氣,好吃到難以置信。

  這只是一塊煎餅嗎?

  腦筋動得快已想到無限商機,用蔥油餅子開間煎餅鋪子,旁邊擺上豆漿、豆腐腦,平民百姓的一餐就解決了。

  只是當他看到手中的籃子時,那眉頭是皺起的,還打了好幾個死結,滿樹的桃花紅,他可不可以不摘呀?

  他採的花兒是人不是花。

  「娘,你看到對面的山了嗎?」鬱鬱蔥蔥,終年雲霧繚繞,潮濕多雨,斜坡地形辟成梯形易於上下。

  「很高的山。」不解其意的溫氏看著女兒,溫婉地淺淺一笑。

  「娘,等我把釀好的桃花酒賣出去後,我就把那座山買下來,然後種上茶樹。」酒、茶葉,綢緞,是三大賺錢行業,也是她能力所及。

  一聽女兒的宏偉志向,不打擊她的溫氏笑著附和。「好,買下來當你的陪嫁,我們小小也有十里紅妝。」

  「娘,我是說真的,我們要當宮府最有錢的人,讓祖母和其他房的人不再看輕三房。」

  她用銀子砸人。

  她爹也是姓宮,為什麼大伯、二伯、四叔、五叔才像一家人,而他只能坐在遠遠的角落,無法融入?

  聞言,溫氏鼻頭微微發酸。「小小,做人要知足,不要和人比這比那的,咱們一家人能和樂平順在一起就好。」

  「可是要不是祖母從中阻攔,也不會斷了爹的青雲之路。」他原本該有扶搖直上的仕途。她訝然,「你……你怎麼知道?」

  宮清曉抿嘴不語。

  她怎麼知道?

  宮清曉不能回答,因為她在娘胎裡就有另一世的記憶,不同於一般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年幼的是年紀而非智慧。

  當她還在襁褓中時,她就已知道壞心祖母的種種惡行,她爹從小就勤勉克己的苦讀,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庶子的出路只能靠自己,嫡母不會為他鋪路,他要為自己設想。

  於是他十二歲考過童生,十四歲中秀才,十八歲成為舉人老爺,雖不是案首,但和解元只差一步,他是第二名,就等著隔年春闈進京趕考,以他的才華不難金榜題名。

  可是那一年她爹摔斷了腳,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他沒辦法上京,只能眼睜睜地錯過考期。

  三年後再考,同樣的情形又發生,他上吐下瀉,拉到脫形,人如枯槁,走都走不動如何入京?

  這一次又是一場空。

  到了第三回,宮老太婆開門見山的直言,要他別奢望,她不讓庶子比嫡出的出彩,要嘛她打斷他的腿,否則停了他的月銀,讓三房從此喝西北風,看他拿什麼去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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