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吁了一大口氣。「真是太好了。」
「所以你不用怕。」她安撫。
「奴婢可是快嚇死了。」秋香拍著胸口,給自己壓壓驚。
程瑜隨手拿了一塊糕餅來吃。「對了,二房的二媳婦是個什麼樣的人?」
雖然在竹林裡沒有真的碰上鬼,但是這位得叫一聲二堂嫂的可就真的是被不干
淨的東西給纏上,雖然她告訴自己不要多事,但又忍不住想問。
「夫人是說二房的二奶奶嗎?府裡的人都知道她是個大醋罈子,偏偏二少爺就是喜歡拈花惹草,外頭招惹的還不夠,就連府裡的婢女、丫鬟都不放過……」她一臉慶幸地說。「還好奴婢沒有被派到梅院,否則恐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回想成親第二天曾經見過容子舟一面,長得還算人模人樣,沒想到會這麼下流,程瑜一臉嫉惡如仇地罵道:「這種男人應該遭天打雷劈才對。」
秋香趕緊提醒。「夫人這話在這兒說說可以,別讓府裡其他人聽見。」
「我知道。」程瑜自然分得出事情輕重。
秋香歎了口氣,替同為婢女的姊妹們打抱不平。「其實二奶奶該責怪的人是二少爺才對,可她卻認定是府裡的婢女或丫鬟勾引他,若是被她逮個正著,不是一頓痛打就是跟二太太哭訴,然後把人賣掉,這些都還算幸運的,要是不幸有孕,還會被逼著喝下打胎藥。」
「真是太過分了!」程瑜愈聽愈火大。
「前陣子才死了個婢女,因為不幸懷了身孕,不得不懇求二奶奶容下她,誰知二奶奶伸手把人推去撞牆,就這麼一屍兩命……」
還沒說完,程瑜拍桌而起,想要替天行道,去把容子舟給閹了。
「夫人生氣也沒用,婢女就是命賤,不只二老爺和二太太不當一回事,老太君也不管,大家只能自求多福。」秋香用袖口拭著眼角說道。
聞言,程瑜像洩了氣似的,又坐回椅子上。「這種狗屁倒灶的事,還真的每個大戶人家都有,二奶奶不小心害死婢女,都沒人說話嗎?」
秋香搖了搖頭。「二太太只是命人草草地葬了,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二少爺也是不痛不癢,甚至連她長什麼模樣都不記得,真是可憐。」
程瑜真的火大了。「我請相公去說說他。」
「沒用的,在這座容府裡,只有老太君說了算,何況侯爺也不便插手其他院子的事。」秋香的話讓程瑜不禁感到氣餒。「不過最近二奶奶身子不太好,請了好幾個大夫來看都沒用,大家私下都在說這是報應。」
「大夫有說是生了什麼病嗎?」程瑜明知故問。
秋香想了想。「只知道她的身子愈來愈虛弱,連東西都吃不下,整個人恍恍惚惚的,連叫她都不回應。」
「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死人……」她到底該不該管這個閒事呢?
「夫人說什麼?」
她還在猶豫。「我在想要不要去探望。」
「因為其他人都去探望過,夫人去做做樣子也好,免得又讓二太太抓到把柄,乘機教訓。」秋香建議。
程瑜深吸了口氣。「好,說走就走。」
似乎還沒適應這位新主子的行動力,秋香楞楞地問:「夫人現在就要去?」
「沒錯。」
程瑜立刻出發前往梅院。
其實程瑜很不想見到這位二嬸,但又不得不來,她再度踏進二房居住的院落,依照規矩,先去跟江氏請個安,表明是專程來探望二堂嫂的病。
「也難得你有這個心,我讓人帶你過去。」江氏挖苦地道。
她忍、忍、忍。「多謝二嫁。」
於是,程瑜帶著秋香來到容子舟夫妻所住的廂房,不過王氏如今臥病在床,夫妻倆只好分房睡。
「請。」負責帶路的婢女推開門扉,領她進門。
房裡比外頭還冷,程瑜的頸背一陣刺痛。
秋香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好冷!」
「也不知怎麼回事,這間廂房就是特別冷。」帶路的婢女小聲回答,接著走到半臥在床上的王氏面前。「二奶奶?二奶奶?」
王氏兩眼無神,沒有任何反應。
程瑜看到披著一頭長髮的女鬼靠在王氏肩上,正對著她們冷笑,一個不小心,她跟它的目光相接,對方馬上露出猙獰的表情。
「你看得到我?」它立刻齜牙咧嘴地問。
因為還有旁人在,程瑜一時不知該如何搭腔。
它又惡狠狠地說:「不要多管閒事!」
說著,女鬼張開血盆大口,屈起十根又尖又長的指甲撲了過來。
「糟了!」程瑜這才想到來得匆忙,忘了把鹽米帶在身邊,本能地往後退,兩手舉高至眼前,做出防衛的動作,這個舉動看在他人眼中,顯得相當突兀。
就在女鬼快要碰到她時,突然被一股力量反彈回去。
「啊……」它慘叫一聲,趕緊回到王氏身上,飽含警戒地瞪著程瑜。
程瑜心想她又沒朝它撒鹽米,身上也沒戴符菉——對了!她不由得摸向繫在自己腰際的葫蘆形香囊,裡頭放了相公給的護身符,難道是因為它的關係?也幸好有它可以防身,否則就慘了。
「夫人?」秋香見主子表情不對勁,疑惑地問。
程瑜喘了口氣,定下心來,然後往前走了兩步,愈是接近王氏,女鬼就顯得愈緊張,似乎很怕程瑜。
「二堂嫂,我來看你了。」
王氏一臉癡呆,沒有反應。
「你是誰?為何要這麼做?」程瑜等靠得夠近,才用不大的音量詢問。
女鬼威脅地吼道:「再不走的話,我馬上要了這個女人的命!」
見狀,程瑜只好先撤退,免得刺激到對方。「……秋香,咱們回去吧。」
秋香馬上跟著主子退出房外,在程瑜耳邊低語。「奴婢倒覺得二奶奶不像是生病,反而像中邪,瞧她臉色都發青了……夫人有沒有看出什麼?」
「嗯……」她瞥了一眼帶路的婢女。「回去再說。」
才走沒多遠,就見容子舟迎面而來。
「這不是堂弟妹嗎?真是稀客。」他露出欠扁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