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衍寒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意,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明白意涼真的不愛說話,每次說話時聲音總是薄弱得可憐,與其聽她說,還不如直接從她的表情研判比較快些。
「去拿杯水給我……」他無力的說著。
意涼馬上站了起來,匆匆的去倒了杯水給他。
看著他咕嚕咕嚕把水喝光,再接過杯子,她想問他要不要再喝一杯,可是話就像卡在喉嚨裡,她只是望著他,希望他再下達另一個指令。
駱衍寒唇邊出現了笑意,又是榣頭又是歎氣。
「過來扶我起來吧!」
意涼馬上又放下了手上的杯子,過去將他扶起,感覺他身上有一半的重量都壓著自己,好沉……她勉強的將他扶出了浴室,幾乎是死撐著不跌倒才把他送進了房間裡。
駱衍寒就這麼陷進了床鋪中,軟綿綿的像是全身都快鬆散了似的,掙扎著脫去上衣,隨意往旁邊一扔。
「先開冷氣……再拿條毛巾給我。」
意涼馬上拿起遙控器朝冷氣按了一下,接著閃出房間,不一會兒又拿著濕毛巾回來交到他手上,坐在床邊看著他無力的拿著毛巾擦瞼。
不過這一次不用他說,當握著毛巾的手無力的滑落床鋪,她自動接手,輕輕的在他的臉上來回擦拭著。
滑過他濃密的眉,飽滿的額,挺直的鼻,以及厚實的唇……意涼真的很確定駱衍寒是個很好看的男人,也難怪自己可以保持這麼久的安全,畢竟像他這樣的男人是不會看上自己的。
意涼折好毛巾換了面,再回視他的瞼,發現他的眼不再是半合著,而是一反剛剛的迷濛,清晰的望著她,意涼被他望得有些心慌,垂下眼將毛巾再反覆輕按上他的瞼,避開了駱衍寒的眼。
「知道軍營怎麼去嗎?」他粗啞的問著。
意涼點了點頭。這陣子駱衍寒總是反覆交代許多事,每一樣她都記在心裡頭,沒有忘記過。將毛巾從他臉上移開,挪下他的頸邊,專心的為他拭去他身上黏膩的汗水。
「別點頭,跟我說知道或不知道。」
她的動作有了停頓,低垂的眼再度回到他臉上。
「知道。」她的聲音很微弱。
床上的人逸出一口長長的歎息。
「妳這樣怎麼去唸書?如果有人欺負妳的話怎麼辦?」他的語氣充滿了憂心和掛意。
他實在很不願這麼想,但是意涼什麼都不說,如果真的受了委屈她鐵定也是一聲不吭,過去十幾年她這樣,可是她現在遇到了自己,雖然這不是他的責任,也許他根本不必管,反正他能做的已經做了,甚至他根本不用在意……
但……他卻忍受不了她有任何受委屈的可能!
「沒關係。」她的聲音還是一樣的細微。
其實她早已經習慣了,事實上她也沒有受過太大的委屈,人們多半只是對她的少言感到好奇,如果她持續不給回應,自然沒有人會對她有興趣,而且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了,她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自己。
可是駱衍寒並不這麼想,他的手反握住她的小手,不知哪來的一股蠻力將她拉上床,翻過身他高壯的身子壓著她。
「要是有人對妳這樣也沒關係嗎?」他說話的時候,呼息直噴上她的臉,眼神裡有著一種複雜的訊息。
意涼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剛剛他明明還是一點反應能力也沒有的,怎麼一下子就位居在自己的上方,反倒是她被困住了。
不過他的優勢只維持了幾秒,不一會兒他又倒在她身上形成一灘爛泥。
沉重的身子壓著她,他的臉就貼著她,含混的說著話。
「水電費之類開銷都是從我銀行帳戶裡扣的,管理費也是,如果管理員找妳要錢一毛錢也不能給,等我放假回來再跟我說,妳傻呼呼的,別被一些假混進來的人騙了……知道嗎?」
「知道。」
他應該發現她的心跳快得嚇人吧?駱衍寒整個人貼著地的身子,他一定知道吧……意涼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
「每天晚上十點以前一定要回來,家裡有電腦不要常待在圖書館裡頭,聯誼那種事也少參加,像妳這樣的女孩子最容易上當了,自己要多注意點。」
「嗯。」
「三樓那個色老頭常莫名其妙的盯著妳看,沒事離他遠一點,不管是誰來敲門都不許開,懂嗎?」
「懂。」他像個小孩乖巧的應道,她知道駱衍寒會交代這些事都是為她好。
「也不可以帶男人回來。」
什麼?意涼驚訝的轉過頭望著他,只見他哈哈的笑了兩聲,疲累的閉上眼睛。
「別剪頭髮,我想看妳長頭髮的樣子……」
這一項好像有點……意涼看著他,只見他說了話就睡了,均勻的鼻息配合著平穩的呼吸,駱衍寒似乎忘記了他正壓著自己,意涼想挪開他的身體爬起來離開,可是她竟然怕自己的動作會擾醒他……
她只能睜大了眼望著天花板,小心的克制自己的呼吸,祈禱著她的心跳可以小聲點,別吵醒了駱衍寒。
***
可是當她醒來的時候情勢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她身上蓋著的不再是駱衍寒的沉重肉身,而是輕柔被單,更讓她感到可怕的是,她竟然一反睡前的姿勢,輪到她睡臥在駱衍寒身上,她的手還搭在他光裸的胸前。
她簡直被兩人曖昧的睡姿嚇得魂不附體,這還不是最恐怖的,當她費盡心思輕手輕腳的溜出被窩,眼看著還差一步就可以握到門把,背後竟然傳來了讓她全身發冷的聲音。
「涼,幫我再去倒杯水來。」
他竟然發現了!
站在廚房裡,她咬著下唇,幾近瘋狂。
意涼當然知道一定是駱衍寒幫自己蓋上被單的,可是……她怎麼會和他抱在一起睡覺呢?現在該怎麼辦?那讓一切顯得太不正常了!她這樣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如果他真以為自己是試著散發什麼訊息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