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
「我只是要如廁!」
「我陪你。」
「你夠了喔!」把她困在房裡就算了,每每她要如廁都要跟……好歹替她想想好不好!
她不過是皮肉傷而已,哪裡需要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尤其她的傷都已經結痂了!
「似錦……別讓我擔心。」他低啞喃著,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低姿態,讓似錦真氣著也發作不了。
「三爺,沒事,府裡添了好幾名護院,哪裡還會有什麼問題?」她想,他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說來也沒法子,誰要她接二連三的出事,她能體會他的不安,但換作她是他,她也不會誇張得連入浴如廁都跟,好歹給她一點隱私權。
「要是有賊人混作護院進到府裡呢?」
「你這些話讓我爹聽見,可就沒完了。」那些護院是七王府的侍衛,全都是萬中選一的高手耶。
「似錦,你不明白,朝中人為了掌握消息,會在各府各院裡安插眼線,七王爺面臨皇儲之爭,誰知道那些護院裡有沒有其他王爺布下的殺手?」李若凡面色凝重,一點往日的輕佻慵懶皆無。
似錦楞了下。「還有這種事?那我爹危不危險?」
「現在危險的是你!就因為你的身份不同,才會讓其他人痛下殺手。」
「可問題是柳氏是要對付你,而不是對付我。」她只是剛好飛撲過去而已。
「所以你是在怪我拖累了你?」
似錦眼角抽顫了幾下。「三爺,麻煩讓讓,我真的忍不住了。」從半個時辰前就開始拖著她不放,再這樣耗下去,她待會就要準備出糗了。
「似錦……」
「我說真的,你要是再跟過來,我絕對跟你翻臉!」撂下狠話,似錦進了夾間,甩上了門。
李若凡只能守在外頭,然似錦才進夾間,外頭便聽見了宋絡高喊著,「三爺,侯爺回來了!」
李若凡忖了下,走出房外,把幾個丫鬟都叫到夾間外候著,還讓宋絡守在房門前,才要往行正軒走去時,就見江麗瑤已經攙著宋綦走來。
「侯爺,怎麼沒先回房歇著?」李若凡趕緊向前扶著他,先帶他進書房歇著。
「有事跟你說。」宋綦往榻上一坐,才微微地呼了口氣。
「既然你已經回來了,代表這案子已經審完了,六王爺一派如何?」這陣子他將重心都擱在似錦身上,壓根不管朝中怎生的腥風血雨。
「去了大半,而六王爺也因為似錦畫的那一幅畫而被押入獄了。」
「那人真是六王爺的心腹?」
「是兵馬衛的副指揮使,七王爺還查出他私調兵馬,是為造反大罪,自然會波及六王爺,再加上先前江家大當家當庭出示當初六王爺夥同皇商調糧囤貨的證據,才算是罪證確鑿,我知道這其中你斡旋不少。」宋綦一口氣說了許多話,還是江麗瑤在旁不住地替他順著氣。
「那也不過是順手罷了,當初皇上送紫檀屏的用意就是要你和七王爺追查此事,可你的傷在剛回府時被施毒傷得更重,元氣都大傷了,哪還有法子追查?我只好多使一點力。」李若凡壓根不居功,頓了一會才問:「宋潔呢?」
「處斬了。」
「……老夫人呢?」
宋綦悵然笑著。「瘋了。」
李若凡皺著眉,忖著要怎麼跟他說他的身世,就見他從懷裡取出一隻木牌,而牌上寫的是宋繁,字若凡,武平侯府嫡二子。
「這是怎麼回事?」
「宋綽將柳氏的事跟我說了,身為族長的他,以柳氏不事婆母為由休了,扶正你我的親母,所以你和我自然都是嫡子。」當然,其餘的內宅醜事宋綽刻意避開,給武平侯府留下了顏面。
「宋綽都說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我說過,我一直知道生母是誰。」
「可你並不親近母親。」
「不是不願,而是不能。」宋綦歎了口氣。「也許我跟父親真的很像,太過害怕失去,所以裝作冷漠,不想引發柳氏的妒心而痛下殺手,結果還是沒能救下母親,所以我才會在爹死後,主動請纓前往邊境戍守,可也因為如此苦了你……我不是不願幫你,而是在那當頭,幫反倒是害……可如今,我總算完成了父親臨死前的交代,讓你恢復宋姓,回到宋府。」
李若凡緊握著木牌,久久不能言語。
宋綦拍拍他的肩。「七王爺交代了,待似錦傷好些,帶她去一趟七王爺府吧,我倒沒想到似錦竟會是七王爺的義女,這樁巧合姻緣真是你的福氣。」
李若凡輕輕地點著頭。
「往後,哪裡也不准去,宋府是你的家,而我永遠都是你的大哥。」
李若凡垂著眼,直到江麗瑤扶著宋綦離開,他還是保持著不變的坐姿,直到有人輕輕地從他身後將他環抱住。
「莫道不依然……三爺的初衷從未更改,對不。」似錦輕聲說著。
李若凡輕握著她的手,依舊無法言語,只是點了點頭。
「六王爺既已下獄,三爺終於可以放心了吧,總算是雨過天晴了。」她俯身吻去他的淚。「三爺,你在哪裡,哪裡就是家,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李若凡啞聲笑著,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終於,他想要的,全都還給他了,他的家他的妻,他終於不再飄零。
番外:翁婿大戰
烈日當頭,宋繁卻像是渾然不在意地站在七王爺府外等候著,直到一個時辰後,王府大管事才將他迎了進去。
這是他第二次進七王爺府。頭一次踏進時是在兩個月前,從頭到尾,秦文略都視他為空氣,於是當他帶著似錦回家後,他嚴禁她再踏進七王爺府,派著醍醐和梅蘭亦步亦趨地跟著,監視著她。
而這一次,他是不得不來。
因為,他的妻子就在裡頭。
恢宏大廳裡,秦文略坐在主位上,懶懶地睨了他一眼。
宋繁來到他面前,恭敬施禮,喊道,「老爸。」雖然這稱謂極古怪,但他是跟著似錦的禮,出口也就沒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