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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還有溫頤凡……

  說到他,張萸一直覺得很奇怪,石頭說過溫頤凡過去難得來一趟店裡,但為何每次他在她攤子旁泡茶,明明是很惹人側目的舉動,可不管是鄰居或客人,除了她之外,好像就沒人把他當一回事?

  當然啦,偶爾她的客人太麻煩,他會暗中出手幫忙,她很清楚。但那些客人似乎也都當他不存在。

  她提起這點,石頭只是笑得前俯後仰,最後覺得她有點可憐,只好老實道:「張姊,我得先說,我們家文潛哥雖然性子孤僻,但也是有原因的,他不太喜歡人群,但又想待在離你近一點的地方……」石頭依舊笑得三八兮兮,張萸臉卻有點紅,「你千萬不要覺得他很奇怪,他只是純情又孤僻……哈哈哈……」

  「說重點。」

  「總之呢,大部分時候,他只讓你一個人看見他。」

  「……」所以她大部分時候,在外人眼裡,都是自言自語嘍?

  第6章(2)

  於是這天,張萸故意不理溫頤凡。

  「張天師啊,你這麼漂亮又能幹,有沒有中意的小伙子?要不要郭嫂子我幫你說個媒啊?」

  張萸見溫頤凡立刻從書上抬起頭來,卻故意裝作沒看到,笑容可掏地道:「那就先謝謝郭嫂子了,不過我怕人家嫌我是捉鬼的神棍。」

  「怎麼會呢?那種人一定是不知道天師做了多少好事。」想不到張萸沒拒絕,郭嫂子更加眉開眼笑,「若是知道了,肯定也會愛慕你的。不知道張天師中意的是哪家的小伙子?」

  某人假裝看書,可視線明顯不在書上,張萸偏偏道:「沒有耶,郭嫂子不如替我介紹?」

  「當然好……呃……」郭嫂突然神情一變,像撞邪了一般面無表情,「我突然想到我廚房的爐灶還燉著湯呢,我先回去了。」話落,便像有鬼在追趕似地離開了敝帶居。

  張萸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她瞪了一眼溫頤凡,這還是她今天第一回正眼看他,溫頤凡有些慌了,張萸卻不理他,捧住桌上的阿肥,「阿肥,我們到街上去逛逛。」她像這幾日以來把阿肥放在肩上。

  阿肥似乎也知道溫頤凡貌似失寵,這小肥鳥當下也不再理他,還蹭著張萸的臉頰賣乖哩。

  溫頤凡突然有點想吃烤肥鳥。

  張萸帶著阿肥在街上到處晃,有時看看攤子上賣了什麼新鮮玩意兒,有時和擺攤子的小販或正巧遇上的鄰人聊天:隔壁街餅鋪的媳婦剛生了個胖小子,餅鋪老闆娘問她有什麼符能讓小孩夜裡不啼哭;隔壁陳嫂子跟三姑推薦的舒心符真有效,三姑來問張萸還有沒有,後巷子口林家的老二要出遠門,鄰居湊巧遇到張天師,便好心問問有沒有平安符賣?那些寒暄閒聊就好像她原本就是這裡的一分子那般——她是對街擺算命攤的,家裡的老太婆常去光顧——而不是個外地人。

  這樣的改變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張萸認為是托石頭的福,但張萸的顧客裡不少是街坊鄰居,她雖然總嚷嚷著,若是上門的生意牽扯上別人家的家務事,她絕不再插手,但最後總也雞婆地自找麻煩,溫頤凡偶爾閒言閒語,卻從不阻止,因為他也有私心,要以這些無形的羈絆牽絆住她。

  張萸逛了多久,他就默默跟了多久,這回不用躲躲藏藏,他棄犬似無辜的神情寫在臉上,明顯討饒。

  終於,他忍不住上前問:「你在生我的氣?我做錯了什麼?你不告訴我,我不知道怎麼改。」

  說得好像她很小心眼似的。「我幹嘛跟別人看不見的傢伙生氣?又不是想讓別人把我當瘋子。」

  又是臭石頭出賣他?

  「他們不會把你當瘋子,我只是讓所有人都不把我當一回事而已。」但若直視旁人的眼,仍是會露出一點破綻,所以張萸初到京城那日,他才會被胭脂攤的老闆娘逮住,老闆娘的呼喚則引來更多的人,他的術法差點就破了。

  「什麼意思?」

  「你瞧。」溫書獃拿起身邊攤販賣的包子,直接吃了起來。小販果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如果是隱身咒,他們看見包子凌空被咬了一口,會以為鬼魅作祟吧?」

  沒錯,只有施咒時已經在身上的東西會一同消失。

  「這樣一來……你搶銀樓也沒人理你!」張萸一臉震驚。呃,但真的想搶,隱身咒也是辦得到啦,只是張氏師門祖訓,讓弟子發下重誓,一旦以術法作惡,將功力盡失。

  溫頤凡一楞,立刻掏出了一錠銀子放進包子小販口袋,「我會給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術法也太神了,她聽都沒聽過啊!難道這也是溫書獃「剛好有興趣,研究出一點心得」的心得?她這個自稱天才的簡直是貽笑大方!

  「你……不喜歡我用這術法嗎?」溫頤凡問。

  張萸回過神來,仔細想想,她憑什麼生氣?

  「我憑什麼不喜歡?我是你什麼人?」結果,她仍是彷彿要逼他說清楚講明白那般地做出了質問,「就在我思考著該不該給你一些回應的時候,卻發現其實你一直躲藏著,最後我跟一個沒人看見的人示好,不是很蠢嗎?」

  溫頤凡有些震驚,他真的沒想到這些。

  張萸看他的表情也知道這書獃根本沒想那麼多,就像石頭講的,他只是想待在離她近一點的地方而已,其實這心思單純得讓她有點想哭,也許她只是在鬧彆扭吧?

  「算了。反正就這樣也沒什麼,當我沒說。」張萸聳聳肩,轉身走了。

  但她才走沒幾步,立刻就感覺到整條街上起了明顯的變化……

  「文公子!是文公子啊!」有婦女尖叫,而這一聲尖叫簡直就像破曉的第一聲雞啼,緊接著是此起彼落的更多雞啼……呃不,是尖叫。

  連那些文人打扮的男子也開始引領張望,「文公子?是敝帚居的文潛公子嗎?」

  「……」張萸無語至極地看著那些男男女女的視線或腳步,紛紛追逐向她身後的某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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