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行之發現她的異狀,彎身問道:「怎麼了?」
「我……不會游泳。」
他把拆下的花窗窗紙撕除,交給她,「抱著,別鬆手。」
她看著木板,這塊木板行嗎?心想,上輩子穿著救生衣也沉了……
火已經沿著木頭梯子竄上來,她知道自己該往下跳,但,可是,唉,不管了,先跳再說。
在賀行之的幫助下站上窗緣,她看看天空,深吸一口氣,為了活命,為了活命,為了活命,一,二,三!
果然,很悲劇的,她因為緊張過度,縱身跳出時手就鬆了,人比木板先落水,而且一下子直往底下去,感覺可惡的熟悉……
真是白辛苦這一遭了,還是逃不過。
下次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好運可以重生,如果可以,她想回到現代,最好是在醫院醒來,一切只是夢一場,或者,給她個溫暖的家吧,她好想體驗一次不用看人臉色的成長,想要體會有父愛跟母愛的感覺,若有來生,給她個好男友,無償相信她,發生什麼事情都站在她身邊……
正覺得迷糊,突然發現有人拉住她的領子往上提,她瞬間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
也許是感覺太相似,左勝琪無法分辨到底是在哪裡被人救起來,直到咳順了氣,睜開眼睛,左右看了一下,才看到提著她領子的人,賀、賀行之?
她沒死!
她這次有被救起來!
認識以來,男人一直很氣派,頭髮永遠束得好好的,衣服永遠整齊,連鞋子也不見一絲髒污,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樣狼狽,一臉水,衣領松,頭髮上還沾著小破葉子,但……好帥,帥氣程度直上青天。
慢著,她的心是在怦怦亂跳什麼?
左勝琪你這智障,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一定是剛剛咳太久了,所以還在怦怦跳,等氣順了應該就沒事……
深呼吸,調氣,深呼吸,調氣。
嗯,很好,她現在氣勻了,心臟應該也會正常——才怪。
她的小心臟完全不受控制啊!
在出事之前,賀行之一直都只是賀行之,有時小屁孩,有時小老頭,但現在看他,簡直是自帶蘋果光外加柔焦濾鏡,整個人閃閃發亮,天啊,太亮了。
左勝琪,停住,不要才剛剛撿回一命就發神經,這可不是適合戀愛的世代,好好珍惜再來一次的人生就好,侯府世子什麼的,別想,那就跟在現代時想嫁給胡歌一樣不切實際……
賀行之卻不知道她正在天人交戰,還以為她嚇傻了,連忙用空出的手給她順背,「是不是還有水沒咳出來?」
「……沒。」嗷,現在怎麼看他怎麼好看,連那個她聽不慣的口音都帥到飛起來。
「你耳朵紅成這樣,湖水還是太冷了,得趕緊上岸。」
唉,我的耳朵不是湖水凍紅的啊,偶像。
「窗子我給找回來了,好好抱著。」
「……好。」
兩人好不容易上岸,其中艱辛不必說,她不會游泳,身體又沉,偏偏大黎國有男女之防,他也沒靠她太近,所幸她一路的胡思亂想足以抵擋住寒冷。
上岸之後一身濕,曲線畢露,她是不在意,但想想在古代偶像面前這樣還是不太好,只好又退回湖中,整個人蹲在淺灘邊,只露出肩膀以上。
賀行之很快就弄來一床被單把她裹起,這時她才真覺得冷了,都初夏了,但泡了水出來還是冷。
簌簌發抖地走到最近的水上人家,大嬸顯然就是給被子的人,見到她笑說,「姑娘裡頭歇著吧,我把布巾熨乾,很快就好。」
裡頭一個年輕媳婦走出來,「姑娘跟我進來吧。」
左勝琪點點頭,又轉頭問:「你呢?」
「我在那間放了丈夫的舊衣服,姑娘就不用擔心了,就算是夏天,不趕快換下,怕也是要生病的。」
在那年輕媳婦的幫忙下,她簡單擦了身子,換上乾淨的衣服,外頭的嬸子也把熨乾的布巾拿進來給她包頭髮,古代人還是很有智慧的,用鐵壺熨乾的布巾留有餘熱,多換個幾次頭髮就能幹個七七八八,年輕媳婦又端來薑湯,喝下去更覺得好了不少。
「多謝兩位了。」
「不用謝,這衣服雖然舊了些,但倒還不算失禮。」嬸子很爽快,「那小爺給了銀子,姑娘不用客氣。」
她原本覺得不好意思,漁戶人家的日子實在也不好過,那年輕媳婦說不定就這一件比較好的裙子,自己穿走了,人家穿什麼,但聽那大嬸說賀行之給了銀子,倒是覺得好多了,她們既然有銀子,再買就是。
出了裡間,賀行之顯然也已經好了,左勝琪見他穿得一身農布粗服,忍不住讚歎——果然是偶像,這身衣服都能穿得閃閃發亮的,嘖。
她拍拍臉頰,「我好了,走吧。」
他一臉奇怪,「走去哪?」
「走回街上啊,你的丫頭還在車子裡,我的丫頭得了傳話也會回來,當然是回那。」
嬸子笑說,「我兒子去喊人了,姑娘就在這裡靜心等吧。外頭還有活要干,我跟媳婦就不招呼啦。」
突然靜了下來,左勝琪有點不好意思,見桌子上有茶杯茶壺,自己動手倒了,也順手斟了杯給他——他來借被單時就已經交代這麼多事情啦,真的是……唉唷。
穿越也沒改變個性,自己真是典型的英雄迷。
以前的初戀男友也是,高一同社團就認識了,一點感覺也沒有,高三那年社團登山,她一個不小心滑落山坡,他第一個趕到。
不討厭的人出現了英雄救美的時刻,她就陷落了,覺得他好帥,好有男子氣概,從坡上喊她的樣子,簡直是天神降臨……
真沒想到穿越後還能見到天神。
她還以為這種官二代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沒想到居然會遇到內外皆金玉的,那日到農莊的孩子,百分之九十是流落在外的皇家骨肉,皇上交代他,可見信任的不只是能力,還有人品。
她提議喂糖水時,他也沒再說其他,「如果這孩子有三長兩短,我要你負責」的這種話,他一句都沒說,若是結果不好,罪責只怕難以承擔,但他沒有要推卸責任,默認的同時就打算自己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