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夫人只覺得像被一座大山壓住般,呼吸困難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禁驚愕的望著白沐晨。難道夫君的猜測是真的?她真的是已經消失了數千年的修真者?!
白沐晨收回威壓,淡漠的看了一眼夏侯夫人,便不再理會。
夏侯夫人驚慌的看著她。這是……警告?
不是無辜,不是直腸子,那些話是說給她聽的,諷刺他們夏侯家是小人?說他們想不勞而獲?說他們得了便宜又賣乖?這是在警告他們力
「白姑娘,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誤會?」白沐晨挑眉。「夏侯夫人確定要繼續這場談話?」
「若是白姑娘對我夏侯家有所誤解,我理當解釋清楚。」
「也罷,那麼夏侯夫人何不說說,您此次返回莫名對著我哭,目的是什麼?」
「唉!」夏侯夫人未語先歎,又拿著手絹按了按眼角。「我只是心痛,勳兒長大了,終於要成親了,可是卻因為長年不在家,竟對家族如此無情,我想,你即將成為夏侯家的一分子,希望你能勸勸勳兒,家族是每個人的責任,如今勳兒要成家了,也該負起自己的責任了不是嗎?」
「所以?」白沐晨冷笑。
「勳兒的大哥這麼多年來為家族盡心盡力,付出那麼多,為了家族的發展,為了能在朝堂上更進一步,不過就是想讓勳兒把那個「種痘法」交給家族,讓夏侯家上呈皇上,這是利國利民的功勞,肯定能讓夏侯家更進一步,卻沒想到勳兒竟然拒絕了。我真是太心痛了……」
「喔,原來是要種痘法啊。」這事夏侯承勳倒是沒跟她提過。
「是啊,不就是一個種痘法,這麼一件小事,他竟然就拒絕了,我真是難以置信,沒想到勳兒竟然變成這樣。他也是我的兒子,但他大哥才是繼承人啊!他怎麼就不能體諫體諒我的難處呢?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為難呢?都讓了這麼多年了,這一次不過就是一件小事,讓一讓又有什麼關係——」
白沐晨沉下臉。這是什麼母親?偏心偏到胳肢窩去了!
這次之前,她從來沒有從夏侯承勳的表現中察覺他與家人的感情不和諧,她甚至覺得,他們夏侯家真是難得的友好溫馨家族,可沒想到,這表面的和諧,竟是夏侯承勳多年退讓的成果!
他真是……蠢!不知道一步退就要步步退,最後不退就是你不對嗎?
猛然想到他們初識那年,過年他決定不回夏侯家時,他曾不經意的提過,有了那塊代表長媳身份的玉珮,他母親就不會想起他這個兒子。
當時只以為是因為玉珮對夏侯家的重要性,沒有察覺出他語氣裡那種習慣被忽視的心酸,更沒去想,什麼樣的母親會因為一塊玉珮,就將難得回家一趟的兒子給拋到腦後?
想來他每年過年所謂的回家探望親人,和家人聚聚,心裡所想的對象也只有他祖父吧!
想到今天見到的那個面上嚴肅,眼底卻一片慈祥的老人家,白沐晨眼中的冷硬稍緩。至少還有一個人是真心疼愛他的。
第10章(2)
「夏侯夫人,可能您的大公子忘了告訴您,那個種痘法是我的,給人的權力在我的手中。」她冷眼看著她。「我想,我已經知道您要說什麼了,您可以離開了,安國侯和大公子一定等您等急了,他們一定有很多話想問您,您也一定有很多話想跟他們說,不是嗎?」白沐晨態度客氣,笑咪咪的說,只是眼底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慄。
「是你的?你不過是一個沒有家世的孤女,你的一切不都是勳兒給你的,怎麼可能會懂那些東西?!」夏侯夫人完全不相信。「我懂了,一定是你對不對?是你挑唆勳兒,不然勳兒不會這麼不孝,這麼多年他都那麼聽話,肯定是你!你不適合夏侯家,我不能讓你毀了一切,這個婚約——」
「母親。」夏侯承勳平靜到毫無起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夏侯夫人全身一僵,包括臉上的表情也凍結一般。
夏侯承勳走進屋裡,他望向白沐晨,眼底濃濃的失望讓她心臟狠狠的一縮。
「母親,父親已在莊外等您,兒子送您出去。」他上前攙住顯得搖搖欲墜的母親,有點強硬的將她帶走。
白沐晨沒阻止,也沒開口說話,甚至沒站起來,她就這麼看著他們離開,臉上無波無瀾,只有眼底露出了絲絲寒光。
晚膳過後,戌時,夏侯承勳再次來到溟沐莊。
沐恩園裡沒找到白沐晨,以往這個時辰她通常都已回房了,可現在房門口沒有紅心守著,代表她不在房裡。
他蹙眉站在園門口,四下掃了一圈,這個時候她會去哪裡?
想到白口的事,他心下不安——沐晨不會把母親的話聽進去了吧?
他想著她可能去,以及這個時間能去的地方,一會兒藉著立於青石步道兩旁高掛著燈籠的昏黃火光,順著青石小徑往西面走去。
順著圍繞坡地的小徑,彎過一個轉角,便看見前方不遠處矗立著一塊大大的石頭,石頭上背對著他盤腿坐著的人,不就是他尋找的人嘛!
果然是在這兒。
夏侯承勳縱身一躍,落在她身旁,和她一樣盤腿在她身邊坐下。
「不管看多少次,還是覺得很美。」白沐晨直視著前方,沒有偏頭看他,拿起放在身前的酒,為他倒了一杯,抬手遞給了他。
「嗯。」夏侯承勳接過酒杯,徐徐的啜了一口,看著前面螢螢爍爍的光芒。前方是一大片草地,一條天然的淺溪流淌而過,每年晚春、初夏或秋日夜裡,這兒就是這樣的景象,閃閃爍爍的螢火蟲遍地翩翩飛舞,美極了。
這幾年,兩人偶爾會像現在一樣,坐在大石上喝酒賞螢,有時聊聊未來計劃,有時候天馬行空的什麼都談。
沐晨的酒量很差,頂多三杯就開始醉了,醉了的她,愛撒嬌,孩子氣,任性得很,可他就是愛極了這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