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抹影子回到時觀身邊,他才從隱匿之處踱了出來,探子也四散而去,做回程的預備。
回來的自然是解煙了,她顧不得此時仍穿著破爛老舊的軍服,臉上塗著白粉,還莫名發著光,頭上插著一支箭,整個人顯得陰氣森森,一直緊握的右手,慢慢在時觀面前張開。「查到了!我混入冥軍,在那軍車中抓了一把,車裡載運的果然都是硫磺。」
「這下就沒錯了。」時觀察看了下她手上硫磺的品質成色,果然與王府密探帶回來風翎州的礦產一致。
「冀城王劉之衡勾結陳大川,利用冥軍趕路,暗中收了這麼多硫磺做什麼?莫非他想造反?」她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只怕想造反的不是他,他只是一枚棋子。」他沉吟道:「劉家與龔家是世交,劉之衡與龔寬還是翁婿關係,而龔寬一向不喜歡本王,拿雷擊一案大力皇上抨擊本王的也恰好就是龔寬,此事似乎與龔寬不無關係,但本王不明白,只是因為本王行為不檢他看不過去,就針對本王至此,一副要本王抄家滅族的態勢,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再者,若主謀是龔寬,他收集硫磺做什麼?雖然本王也不太喜歡他,但他對東雲王朝的忠心無庸置疑,本王並不覺得他會謀反。」
解煙與他面面相覷,這些疑點兩人都想不通。
「無妨,至少有了線索,也知道往哪個方向調查了。」時觀一甩頭,拋去那些煩雜的事,倒是好整以暇地打量起她現在的裝扮。「小妞,先來告訴本王,你身上是怎麼發光的?」
他的話題轉得一點道理都沒有,讓解煙當下覺得荒謬,卻又哭笑不得。「那些冥軍都是人,只是在身上抹了一些夜光粉,這種粉末通常是礦工在礦洞用來探礦時使用的。」
「真不愧是影衛出身,看一眼就能裝得和他們一模一樣。」他越看她,眉頭就鎖得越深,還忍不住抬手撥了下她頭上那支箭,惹得她直翻白眼。「不過今晚本王就寢時你可要換回原來的模樣,本王不想半夜起身還以為自己見鬼了。」
解煙無言地瞪著他半晌,突然學起他的招牌動作,邪氣地笑著撫了撫下巴。
「我覺得這身裝扮還不錯,是種自我突破嘛,總要維持得久一點,參悟一下,而且還會發光,說不定能替我們的馬車照路呢!」
「想不到你口味這麼重,本王真是甘拜下風。」時觀的俊臉抽搐著。
難得換他吃癟,解煙可是開心得很,正一臉得意著,想不到時觀一個發狠,一把攬住她的腰,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狠狠的吻住她,她掙扎著,最後還是軟化在他的深吻裡。
過了一會兒他才放開她,啼笑皆非的抹去臉上沾到的白粉。「想和本王比變態,你還差得遠了,今晚就算你是鬼,本王也要把你收了!」
第7章(1)
如今看來,在風陵七州鬧開的所有意外,從人口失蹤到偷挖硫磺礦運送到冀水三州所有事件的背後主使者,與禮部尚書龔寬應該脫不了關係。
為了讓事情盡快水落石出,解煙決定與時觀分頭調查,一個回到京師混進龔寬身邊,另一個前往冀水三州探探劉之衡的口風。
解煙把影衛間快速傳遞訊息的方法教給了時觀,也給了他兩隻雪鳥,只要兩人配合得好,相信所有陰謀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粉碎。
以他們埋伏冥軍趕路的地點而言,時觀繼續北行前往冀水三州,解煙繞回九鼎州再往京師前進是最順的路程,然而他硬是不按牌理出牌,陪著她回到九鼎州,兩人再分道揚鑣。
想到明日就見不到解煙了,這讓時觀苦惱至極,於是在客棧的房間裡,他遣走了所有的探子,只留下兩個人獨處。
「小妞,你真的堅持要回京師?其實本王就算被陰了這一次也沒差,反正本王的名聲本來就好不到哪裡去,不必讓你一個人回京師那麼孤獨……」為了留她在身邊,他什麼理由都說得出口。
「你這麼說我就更要回去了。」解煙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卻故作不解,正色地回道:「你特地向皇上要求了影衛協助,如果這樁事情沒查個清楚,那我的臉可丟大了,可能還會影響整個影衛的名聲。」
「但是本王這裡要調查的事情還很多啊……」時觀的俊臉都皺成了一團,連他都覺得自己的立場薄弱到自己都說服不了。
「不要跟我說你一個人搞不定。」她故意斜睨了他一眼。
聽到這番話時觀可不服了,連忙挺直了身子,只差沒拍胸脯保證。「那當然是沒問題,你可不要小瞧了本王。」
解煙感到好笑,他有時候還真是禁不得激,像個孩子似的。「既然如此,你何苦一整路纏著不讓我去京師?」
「本王……那個……」他緊皺著眉頭,最後才垂下雙肩,無奈地道:「沒有你在本王睡不著。」
這理由很可笑,卻很實際,對於他這些年的逞強,她確實感到心疼,朝他靠了過去,一隻柔荑撫上了他的俊臉,聲音也放柔了,「我是個影衛,有任務在身,注定沒辦法一直待在你身邊。」
若他只要她一人,那他就得克服對於孤獨及黑暗的懼怕,否則最好的方法就是多找幾個女人淪流陪著他。
而這也是她最擔心的,若他哪天受不了了,找了其他女人取代她,就是她徹底斷開這段感情的那一天,所以她才對兩人的愛一直抱著過一天賺一天的心態,因為她在宮裡看多了嬪妃爭寵的醜態,她不想成為其中一人。
「你總要補償本王一點,否則本王怎麼獨自撐過這些日子。」時觀卻沒想到她的思緒這麼曲折,一臉哀怨地瞅著她。
平時只會耍痞的他,裝起可憐來也是絲絲入扣,讓解煙微微動容,將他的俊臉拉近了些,在他額上印下一個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