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君為輕,民為重』,幼帝未成氣候,需由相爺輔佐,對王朝百姓來說,爺就是撐起百姓的棟樑賢臣,為此,再大的火兒,雨柔都願意承受。」她淡淡一笑。
但這席話聽在梅城桓耳裡,可不對了,捫心自問,他對她的好可是破天荒的,她承受他什麼火了?「傅雨柔,你摸摸良心,爺對你哪敢冒火兒Z我不是任由你扎上百針、纏棉布纏得像娘們、甚至喝下讓爺想吐的黃連湯藥?」他不平的抗議,卻是愈說愈見火氣。
「瞧,這不冒火兒了。」她嫣然一笑。
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惡狠狠的瞪著她。
羅靖磊真是大開眼界,這個好友與生俱來的傲氣與狂霸,連男子都退避三舍,她倒是應付自如,行為舉止間更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沉靜出塵氣質,但比較令他玩味的是,怎麼好友也只是瞪人。
「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我這多年好友是遇上命中剋星了?要不,怎麼對傅姨娘如此克制?不是一聲聲讓人震耳欲聾的『滾!』『走開!』『別逼爺吼人!』這些對女人的慣用語。」他不懷好意的細數過往好友對女人吼過的用詞。
令人錯愕的,梅城桓竟然不怒,還用一種萬般無奈的目光看著傅雨柔,「是啊,還真是碰到命中剋星了。」
她怔怔的對上他的眼神,一時之間,也回不了話,腦袋卻是一片空白,這是什麼意思呢?她是特別的嗎?
羅靖磊往右看看好友,再往左看看美人兒,兩人眼波交纏,他怎麼變得很多餘?這兩人看來不像是談妥一筆交易,互取所需而已,狀似有譜啊。
「咳咳……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對看,看到天荒地老都成。」
他促狹開口,傅雨柔才回了神,粉臉漲紅的起身,「我先回房,淳淳在練習寫字,我去看看。」
她也不知怎麼了,竟然不敢再看向梅城桓,行了禮,快快走人。
難得!她也有這麼羞澀不安的時候,梅城桓心裡一甜,低笑出聲,心情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兄弟,你對她態度這麼放軟,不會真上心了?」對這個愈笑愈開心的好朋友,羅靖磊是不必拐彎抹角的。
「也許吧,只是,她像個謎,偏偏還不能步步逼近,就怕將她嚇跑了。」他說來還是無奈,怎麼她就不像其他女人,眼巴巴的想得到他的青睞,他也不必這麼辛苦了。
羅靖磊勾起嘴角一笑,難得看到好友為情所困,他真感到無比的興味,「也是,你的傅姨娘不只相貌,就連言行舉止也太出色,不似市井小民,非池中物。」
「你也有同感?」
他點頭,「她那死去的丈夫應該也不是泛泛之輩。」
提到曾經擁有過她的男人,梅城桓下意識的就不想再談,心裡彷彿喝下好幾缸醋的酸,他起身,「走吧,有些東西要你看看。」
兩人轉往蘭苑,經過百花亭園、亭台樓閣,進到窗明几淨的書房內。
梅城桓一在桌案前坐下,開門見山的提及五年多前的宮變。
當年,皇上專寵的祺貴妃權勢頗大,趁皇上臥病床榻時,為了讓自己所出的二皇子取代太子之位,不惜盜用皇印,假頒聖旨,指太子圖謀逆反,調集兵馬擅入皇上寢宮,弒君奪位,天理難容,不僅抄東宮賜毒酒逼死太子外,就連當日在東宮的所有人,包括太子妃剛生下未滿月的嬰兒也遭殺害。
那一年無辜慘死的人實在太多,梅城桓說到這裡,也不由得沉重起來。
「那場宮變來得快,去得也快,但被波及的人太多,就你梅家及於家一家死傷最為慘重,於家人除了一名不在京城的大舅爺逃過一劫,全死了。」羅靖磊說來都忍不住搖頭。
梅城桓凝神斂眉,略有所思後,又道:「歷代帝王,立嫡以長,太子一死,二皇子雖然死了祺貴妃這個親娘,卻也實實在在的撿了個大便宜,成了現今的幼帝,但時間會說話,五年下來,得到最大利益的卻是皇太后。」
他心裡陡地一跳,「你知道你在暗示什麼?」
梅城桓起身,走到後方的楠木櫃前,按了一個鈕,另一暗櫃打開,他從中拿出一迭秘密文件、聖旨及一封密函,再按鈕關上暗櫃後,回身走到好友身邊,將手上的物件一一擺放到他面前的桌上,「你看看,這染血的聖旨是當年祺貴妃假頒的聖旨,一看就是女子的筆跡,你再看這封暗衛從太后寢宮偷拿出來的太后手札。」
羅靖磊倒抽口涼氣,兩相比照,筆跡竟是相同的,但當年的如妃把自己摘得極為乾淨,根本未受牽連,還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你再看看這個。」梅城桓再從中抽出一封曾經蠟封的密函,裡面的信紙已然泛黃,但看來也差不多是四、五年之譜,信紙內也只寫了幾個字——
真龍飛天,黃袍已改。
「這封信是幾個月前,皇上退朝後,希望我能找些先皇批覽的舊折子,他能從中學習先皇是如何處理國事,我想想也有道理,遂到先皇放置奏章的書閣翻閱找尋,在其中的一本奏章內,看到這封密函。」他眉頭攏緊。
「這封密函所述,是指某位帝王的身世是有問題的?茲事體大,先皇沒有處理,也沒派人私下去查?」羅靖磊打了個寒顫,頭皮都要發麻了。
「那封密函被蠟封得好好的,先帝顯然沒看到,自然沒有查的問題了,只是,這與太后筆跡相同的聖旨,讓我開始追查當年的宣旨太監崔公公,好不容易有了線索,我才親自率人下江南,本以為可以親自將那名太監護回京城,結果?」梅城桓搖搖頭,「我不僅遭到暗算,線索也斷了。」
羅靖磊神情凝重,他知道好友要查當年的宮變疑雲,但他不知道他手裡已握有這麼多物證,「崔公公會不會已遭太后毒手了?」
梅城桓想了想,搖搖頭,「我想他應該還活著,但太后的認知是他死了,她的人把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