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這種特殊場合能練習攝影,還是攝影見習生的她怎能好生浪費呢!
程雨漓調好鏡頭焦距,先對準一對外型頗為登對的男女,她微笑欲按下快門,驀地,因為重心不穩而滑下有些高度的椅子,鏡頭也跟著偏了角度。
入鏡的是,位於店內最角落的包廂,畫面裡,豪華暗色沙發上一雙包裹在線條剪裁十分修長西裝褲中的長腿,惦懶地交疊著;她怔怔地下意識又把鏡頭往上順挪,白襯衫微微敞開裸露出碩實的胸肌,大小適中,讓人想摸上一把,鏡頭再往上,來到這整尊如雕像般完美的重點部位——臉。
程雨漓不僅看傻了眼,還差點嘴癢吹聲口哨。
天啦,這個男人比她見過的任何一位檯面上的影星還要俊美,挑染過的半長髮,有層次的披散在俊臉旁,飛揚霸氣的雙眉,咖啡色瞳眸相當深邃,使得他鼻樑格外突出剛毅,薄而完美的唇形似笑非笑,手執一杯澄黃色調酒擱在唇邊欲飲未飲。
程雨漓心跳猛烈加速,難得有如此完美的攝影模特兒,簡直像在作夢一樣,她急忙調整好鏡頭的距離與角度,想拍下這個男人最完美的一刻。
啊,好深邃的眸子,要不是他五官毫無西方人影子,一定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個混血兒,光從那雙長腿目測,少說身高也有一八0以上,太完美了!
她完全沉浸在相機鏡頭裡的臉龐上,雙眼發直緊盯著那張臉越來越清晰可見……
還越來越……靠近?
「嚇!」拿開相機,程雨漓差點跌下椅子,鏡頭裡那張俊美非凡的臉竟然就跟自己鼻尖對鼻尖的面迎面。
「誰准你把鏡頭對著我?還想偷拍我!」低沉溫醇的嗓音正面朝程雨漓咆哮,漂亮的雙眸示威性的半瞇起怒瞪她。
「先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拍你?」她將相機臧到身後,一臉打死不承認。
「是哪個愚蠢到極點的傢伙放你這種——」狹長幽逐的眸子將程雨漓從頭打量到腳,「俗氣沒品味的女人進來,根本是玷污這裡的格調,光和你交談就殺死了我身上一半的氣質。」
程雨漓倏地瞪圓雙眸,倒抽了口氣,「你這個男人嘴巴真夠賤,虧你還是男公關,這家店有你在想必是賠錢賠到死!」
「你第一次來?」他雙臂環胸居高臨下睥睨她。
程雨漓這才發現他實際身高比剛才自己目測還高上許多。
「是又如何。」她雙手靈巧地縮在背後,悄悄將照相機收進背包,省得待會兒自己站不住腳。
豈料,他俊美的臉揚開笑,單手跨向她左側,手掌傾倚在吧檯邊緣,有些暖昧地湊近她,程雨漓讓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怔,難以置信地猛瞪他。
英挺的臉龐逐漸靠近她,甚至近到兩人氣息交纏,近到程雨漓都能細數他的睫毛有幾根、上彎的弧度有多麼迷人——
「龍薩,別亂來,小雨是我的朋友。」驀地,小紫的聲音硬生生插入他們詭譎的氛圍裡,也適時將程雨漓迷失的神智喚回。
她急忙後退好幾步,抄起自己的背包擋在兩人中間。
「小紫,難得你會結交如此不識相的朋友,我怎麼會完全不認得?」龍薩拉開兩人距離,冷冷瞥過滿臉佈滿遲來戒備的程雨漓。
「剛認識的新朋友,你當然不認得。」小紫站在吧檯內含笑睇視對峙的兩人。
「你最好叫你的新朋友把她的玩具收好,否則,她很可能被扔出店外。」
惡狠狠給了程雨漓一記警告,龍薩轉身走回原先角落處的隱密包廂。
「想把我扔出門外?像他這種爛人也能當男公關?」
「沒錯,而且恐怕還有更氣人的,龍薩是Black Jack的特級紅牌,不是客人挑他,而是他挑客人。」
小紫剛介紹完,果然就見幾名裝扮妖嬌的熟女明明身邊已有其他男公關相陪,卻總有意無意拋媚眼給獨自坐在包廂裡的龍薩,偏偏他只顧自己喝酒,根本不領情,伹媚眼此起彼落就是沒人想放棄。
「天啊,這個世界還有公平正義的存在嗎?個性這麼爛的男人居然是紅牌公關!?打死我也不會點他。」她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儘管外型陰柔俊美無可挑剔,伹那張嘴卻賤到沒話說。
小紫笑了笑,「不,你當然不可能點他,因為你不會有機會點他。」她向來是實話實說,得罪人也無可厚非,且對方又是高傲的龍薩,只能說眼前這位瘦小得像個學生似的女孩沒福分領教他高超的「交際手腕」。
程雨漓背起背包和裝著攝影器材的提袋,翻了個白眼,「拜託,就算有機會,我也寧願讓給別人。」
小紫微微聳肩,似乎不置可否,「或許,但我想應該沒有一個女人會放過任何接近龍薩的機會。」
「絕對不包括我,絕對!」她信誓旦旦丟下這句話,瀟灑的轉身走出Black Jack,這種爛店打死她也不會再來!
可是……隔天晚上,程雨漓又來了,而且還暗自慶幸昨晚不曾胡亂起誓,說什麼如果再來Black Jack就讓火車攔腰截斷之類的蠢話,不然她這輩子鐵定不敢再跨過平交道。
會願意再踏入這裡的原因是這樣的——今天在雜誌社裡,她趁著工作空檔和執行助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小雨,你可真是天兵級助理,說好是今天要去採訪,你偏要記成昨天,還想把自己私下買醉的帳單報公費,會不會太誇張。」
「喂!明明主編說是昨天,根本是你們擅改採訪日期——」
執行助理對程雨漓伸出食指擺了擺,「天真的小菜鳥,在我們『夜貓族』裡地位最崇高的就是攝影大哥,他愛改幾點就幾點,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程雨漓正拿著小毛刷清理相機鏡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所以,意思就是放棄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