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秦家商團的人當年去了城外兵營為何找不到他,那是因為負責徵召他那一批新兵的長官突然接到緊急命令,沒時間將他們這群民兵送到歧州城的新兵營去,便直接帶著他們動身趕往關城的原故,因而秦家人自然也就找不到他了。
裴翊說的很簡單,而且專挑在軍中的趣事來說,戰事都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帶過,但要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從一個被人陷害而從軍,而且毫無靠山的民兵爬到六品校尉之職,那絕對是他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用血與汗所換來的。
裴家婆媳倆都不是什麼無知蠢婦,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既然裴翊不想說出來讓她們心疼,她們也就順著他的意,聽他說說笑笑,沒有追根究底去詢問戰時那些驚險過程。
邊關戰事在兩個月前已獲得勝利,雖然偶爾還會有一些不死心的殘兵出來作亂,但大致來說戰事可以說是已經結束,因枇他在獲得長官的理解與允准之後,才會以驛騎的身份送軍情文書回京,比其它戰士們先行一步返家。
說到這兒,裴翊又順道說了那天林立進京報信晚歸之事,林立就是因為在城裡意外看見他,因距離太遠無法確認便一路追蹤他而去,結果卻因太過靠近皇城被當成可疑之人而落得被捕的下場,待他辦完正事得知此事將他從牢裡救出來時,時間已晚,兩人才匆匆出城趕回家來。
結果怎知又在山路上遇到怪異的埋伏,剛把人解決就見王大匆匆尋來,三人頓時察覺不對勁,又迅速飛奔,終在千鈞一髮之際力挽狂瀾,挽救一場劫難。
裴翊說完他那方的事之後,轉而問起家裡的事,裴母便將過去兩年多家裡所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同時間狠狠地讚美了兒媳婦一番,把坐在一旁的蘭郁華讚得臉都快要燒起來了,不時羞窘的開口說「這是媳婦該做的」、「娘,沒您說的這麼好」、「這不是媳婦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的功勞」之類的謙讓語。
可是即使如此,裴翊看向妻子的目光依舊愈來愈溫柔,愈來愈深情。
裴母要的就是這個結果,所以很開心,滿臉笑容之外,眼底的笑意與欣慰也愈來愈濃厚。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這樣的情感與幸福她沒那個福分可以得到,只願她的兒子和媳婦能夠擁有,能夠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白頭偕老,那麼她此生也將了無遺憾。
「媳婦,家裡有沒有酒?咱們還沒為翊兒的平安歸來舉杯慶祝呢,今晚就讓咱們三人好好的喝上幾杯慶祝慶祝。」她心血來潮的對媳婦說。
「娘,您的身子……」蘭郁華有些猶豫。
「偶爾為之又不是常常。今天我特別高興,你就睜隻眼閉只眼,別壞我興致嘛。」裴母說。
蘭郁華猶豫的看向夫君,見夫君對她點點頭,她只好起身去喚丫鬟準備酒和一些下酒小菜送過來。
婆婆今晚的心情好像真的很好,喝了不少酒,也說了不少話,等喝得約有七、八分醉意還想繼續喝時,終於被兒子強制送回房裡休息,不許她再喝。
蘭郁華在婆婆房裡侍候到婆婆確定入睡之後,這才留下青兒上夜服侍,以防婆婆半夜醒來需要喝水或如廁卻酒意未過而發生什麼意外之類的。
兒子小寶今晚自然是跟他們夫妻倆睡了,不過倒是不需要與他們共擠一張床,因為裴翊在回家的隔天便差人到城裡找木匠連夜趕工做了張小床,小床今日下午剛送來,正好派上用場。
待她回房時,兒子已在他的新床上睡得打呼嚕,夫君則半躺在床上,拿了本書冊翻看著,似乎在等她。
「娘睡了嗎?」見她進房,他放下手上的書,轉頭問她。
「睡了。」她點頭道,走到兒子的小床邊,仔細的為兒子蓋好被子,確定不會半夜翻身就被踢掉。待她做完這一切轉身時,卻見夫君側身躺在床鋪上,只手撐著臉在看她。
「怎麼了?」她問道。
「你好美。」他說。
她整張臉瞬間紅透,然後是不知所措,再接著則是拚命努力的找話題想轉移注意力。
「娘今晚好像有些奇怪,雖然是高興,但真的和平常有些不同,夫君覺不覺得?」她說。
「過來。」
蘭郁華不由自主的頓時渾身一僵,最怕聽他說這句話了,因為自從他回家後,每天晚上都會熱切與她行夫妻敦倫之事,讓她在害羞與歡喜之餘又有些吃不消,連日下來真覺得有些疲累與睡眠不足啊。
不過她可不敢抱怨,能得夫君的疼愛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之事,她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在微僵了一下之後,她還是舉步走了過去。
他在她舉步走來時便從床鋪上坐起身來,在她走到床邊坐下之後,立即從後方將她擁進懷中,然後下巴枕在她肩上,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半晌沒有其它舉動。
「夫君?」她等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側頭看他,發出詢問之聲。怎麼今晚不只婆婆有些奇怪,連夫君好像都變得奇怪了?
「你剛說今晚的娘有些奇怪,和平常不同對不對?」裴翊緩慢地沉聲開口道。
「嗯。」
「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搖頭。
「因為看咱們夫妻倆感情好,有感而發。」
裴翊說道,卻讓蘭郁華聽得一頭霧水,滿腦子的莫名其妙。
「呃,這是什麼意思?」她不如下問。
「娘剛剛不是對我說,不許我始亂終棄、朝秦暮楚、三妻四妾,如果我讓你傷心,敢對不起你的話,她以後只會認你這個媳婦,而不會認我這個兒子嗎?」
「娘她喝醉了,那是醉話。」
「不,那是真話,因為我爹就是這樣傷了娘的心,娘才會離開他,一個人千辛萬苦的將我撫養長大,也沒有回頭去找那個男人。」
這是蘭郁華嫁住裴家兩年半來,第一次聽見有關公公的事。她驚訝不已的瞠大雙眼,迅速轉身面向夫君,脫口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公公他還健在,娘與你並不是真正的孤兒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