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貴妻入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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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她們只是在說實話,不算詆毀。」蘭郁華輕輕地搖頭道。

  彩袖整個下巴都被驚掉下來了。這種話怎麼可能會從小姐口中說出來?這不可能,太不可思議了!

  「小姐,您還好吧?」她忍不住脫口問道,一頓後,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又趕忙亡羊補牢道:「您已經出來許久了,是不是該回去休息了?」希望小姐沒聽出她第一句話的真正意思——小姐您還好吧?您怎麼可能會如此寬宏大量,不計前嫌?這真的不像您啊。

  蘭郁華當然聽出她的本意了,但總不能跟她解釋說這只是一場夢,她又何必跟夢中人計較呢?更何況以她此刻的心態,真不覺得剛才那兩人說了什麼過分的話,更過分一百倍、一千倍的,她在席家都聽到耳朵長繭了,這種實話根本傷不到她,只會讓她自省而已,她還想感謝她們呢。

  「彩環家和車伕張樹家的事,你知道多少?」她忽然開口問。

  彩袖不由自主的震顫了一下,不知道小姐問這事想做什麼,該不會是想趕盡殺絕吧?她有些擔憂驚怕,卻又不得不老實回話。「奴婢對彩環家的事知道的比較多,張家的事只聽說過一些。」

  「說說看。」

  「彩環的爹是個木匠,彩環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母親在生弟弟時過世,家裡還有一個長年臥病在床的奶奶。李叔——也就是彩環她爹的木工手藝不錯,可惜在彩環八歲的時候上山尋找木料時傷了腿,生意銳減,養家活口變得極為困難,身為長女的彩環這才會賣身為奴,替家裡省一份吃食,多添一份收入。」

  「少了彩環的月俸,他們一家人的生活是不是就真的變得過不去了?」蘭郁華出聲問道。

  彩袖沉默了一下才低聲答道:「彩環有兩個妹妹,她們跟奴婢說:姊姊能做的事,她們也能做。」

  也就是賣身為奴了。這個答案出現在蘭郁華心中,讓她一顆心頓時整個沉甸甸的,她以前從來就不曾關心過彩環,根本不知道這些。

  人啊,只有在經歷過苦楚,才會設身處地,才懂得將心比心。

  「張家的情況呢?」她又問。

  「聽說車伕張樹從小是孤兒,被糧行的張掌櫃收養,後來被推薦到咱們府上當車伕,他家裡只有個媳婦和兩個娃,一個四歲,一個剛滿週歲。他那媳婦也算能幹,聽說現在每天都帶著兩個娃到附近的飯館廚房裡做些雜事以換取母子三人的溫飽。」彩袖說到這裡略微停頓了一下,才又低聲接續道:「只是聽說那飯館大廚好像對張樹媳婦有什麼想法,外頭已有些不好時傳言。」

  蘭郁華愈聽心情愈沉重,她從未像此刻這般感覺自己罪孽深重。

  她年少時的任性妄為到底害了多少無辜的人,明明犯錯的人是她,受苦受罪的卻是一群無辜的人。她現今會有這種下場真的不冤,真的是罪有應得。

  「彩袖,你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幫助他們,讓他們接受我的歉意與幫助嗎?」她輕聲問道。

  「啊?」彩袖頓時被嚇傻了,一時間根本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想幫助他們,想贖罪,彩袖你替我想想辦法。」蘭郁華轉頭看著自己的大丫鬟,表情認真的說道。即使她明知道這是一場夢,她也想做點什麼讓自己能夠心安一些。

  「小姐,您還好吧?有沒有哪兒覺得不舒服的,奴婢扶您回庭芳院休息可好?」彩袖小心翼翼的問道,一顆心卻是七上八下的。小姐若是在她陪同時出了什麼狀況,例如精神失常,她就算有十條小命也不夠賠啊。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蘭郁華說。

  彩袖即使心急如焚,還是命令自己冷靜的先給小姐一個滿意的答案,將小姐安撫下來才行。

  她說:「不管是李家還是張家,他們最缺的就是銀兩,小姐若要幫助他們可以給他們一筆錢,或是安排一份差事給他們,讓他們能夠擁有穩定的收入支撐生活。小姐若擔心他們不願接受小姐的好意,只需要暗地裡做這事,別讓他們發覺就行了。」

  蘭郁華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丫鬟和自己有同樣的想法,但想了下又覺得沒什麼好驚訝的,畢竟這是在她夢中,丫鬟會說出她所希望的想法與答案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好,就這麼辦吧。」她點頭道。「這件事就由你來負責,銀兩從我這裡支出,差事讓趙管事安排,就說是我說的。」趙管事是蘭府的總管,雖是聽命於爹娘,但也不會拒絕幫她這個小姐一個小忙。

  「奴婢遵命。奴婢先扶小姐回庭芳院休息,這就去辦這件事。」彩袖認真的應道。

  「好。」蘭郁華點頭道。

  彩袖頓時鬆了一口氣。總之先將小姐完好如初的送回庭芳院,先過了這關再說。至於小姐那些顯得有些異常的反應,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如實稟報給夫人知道了。

  這就是他們身為奴婢、奴才的命啊,無時無刻都不得不小翼翼的,就怕會行差踏送錯掉了小命。

  第2章(2)

  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杏白色的床帳,蘭郁華依舊身處在她未出嫁前的閨房裡,而這已是她入夢後的第六天,過了整整五天五夜後的第六天,而過去的五天中,她所遇見大大小小的人事物,沒有一件感覺是虛幻的,每一件感覺都是那麼的真實,記憶也是那麼的清清楚楚,一點都不模糊。

  這真的是一場夢嗎?蘭郁華開始感覺到懷疑。

  可是如果這不是一場夢,那又是什麼?是真實嗎?如果眼前的一切是真實,那麼她過去所經歷嫁人、生子那漫長的十數年又是什麼?難道那一切才是夢嗎?一場惡夢。

  躺在床上,蘭郁華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杏白色的床帳,腦袋有些迷茫,有些紊亂。

  她回想著入夢前的事,感覺仍是那麼的歷歷在目,痛徹心扉。那一切怎麼可能會是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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