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宇嫻點頭。「正是這個理,所以沈大爺走前,咱們都不要出去,免得被他發現咱們在這裡,若是他看咱們可憐,又給咱們銀子,那就像在強迫中獎了。」
「強迫中獎?」雪盞、紋娘一臉不解。
「呃……就是強迫他施捨。」洛宇嫻也不細說了,只強調她們暫時不要出門就是了。
所謂家無主心骨,掃帚顛倒豎,如今她們已回到莊子上,要長長久久住下去,得為往後的日子做一番籌謀了。
轉眼一個多月過去,洛宇嫻主僕三個人相依為命的生活已經有模有樣。
三人花了多日,將莊子裡裡外外都打掃出來,也要感謝聶管事派了兩個粗壯的家丁來幫她們,將廢棄不能用的東西都清走,漏水的屋簷給補好,傾倒的圍籬都給架好,廚房裡兩隻水缸也給盛得滿滿的,還幫她們撿了許多柴禾來,知道她們沒有小廝可以守門,便在後門也做了一道鎖,不然憑她們三個弱女子還真無法做到。
房間都收拾出來了,有三間正房,洛宇嫻壓根沒有主僕觀念,紋娘是原主生母的陪嫁,她便當紋娘是阿姨輩,雪盞小她一歲,她當雪盞是妹妹,依她的意思,三間正房,一人一間,但紋娘和雪盞卻直搖手,說什麼都不肯跟她平起平坐,執意要去睡抱廈,雪盞甚至說睡正房外間的小榻就好,要給她守夜,讓她實在無言,堅持她們若不肯睡正房,那就睡廂房,她們這才妥協。
不得不說,古代人的主僕觀念真是很重,就像同桌吃飯這件事也是她百般要求,她們才敢坐下來跟她一道吃,她們之前都堅持伺候著她吃完飯才輪她們吃,而且還一定要端去廚房吃,讓她很無力啊。
總之,三人一同生活,雖然偶有摩擦,但都能慢慢磨合,也漸入佳境了。
後院的地已翻過,洛宇嫻種了許多東西,紋娘與雪盞都不知道她種的是什麼,想破了頭也不理解她怎麼會種東西,但如今她們都以洛宇嫻馬首是瞻,她說什麼,她們照做就是了,不需要問那麼多。
在她們看來,她們家姑娘雖然像變了個人,但這改變卻是好的,以前姑娘時不時就在感懷心事,動不動就傷春悲秋,被姑爺打了一巴掌之後更是一心求死,而現在,姑娘每天都朝氣蓬勃,看見後院的田地就眼睛發亮,對於要怎麼過日子也很有定見,她們便也不糾結那偌大的改變從何而來了。
匆匆又過了半個月,這天吃完早飯,洛宇嫻說要進城,紋娘還好,雪盞立即歡呼了一聲,神情很是雀躍。
她真的快悶壞了,雖然以前在洛家和蔣家也沒出過門,可是大宅裡人多,她可以跟別的丫鬟聊天,看看別人買的胭脂水粉,還時不時可以聽到別人說些城裡的熱門話題,哪像現在,紋娘本來就話少,整天都在做繡活,她家姑娘又只對菜園裡的菜苗果苗說話,把她悶死了。
飯後收拾了一下,紋娘禁不起顛,看家,洛宇嫻照例去向聶管事借馬車和車伕,一個時辰後她和雪盞已經在縣城裡了。
洛宇嫻從荷包裡拿了一個銀角子給車伕,請他去喝茶,兩個時辰後原地會合,那車伕也樂得涼快去。
她站在東大街上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雪盞忍不住問道:「姑娘在看什麼?是要買什麼嗎?」
洛宇嫻看著前方來客絡繹不絕的茶樓,面露喜色地道:「走,咱們也喝茶去!」
「啊?」雪盞臉上一愣一愣的。
喝茶?大老遠下山來喝茶?
洛宇嫻相中的茶樓是縣城裡最高檔的茶樓——一品香。
一品香坐落在麗水河畔,是上寧縣的文人雅士最喜歡聚集在一塊兒品詩論文、附庸風雅的地方。
雪盞拉住洛宇嫻。「姑娘,這裡很貴!」
洛宇嫻一笑。「就是要貴,越貴越好。」
雪盞糊塗了,平時姑娘十分節儉,連塊肉都捨不得買,她們很久都沒嘗過肉味了,卻要來喝最貴的茶?
兩人進了茶樓,店小二前來招呼,洛宇嫻要了一般桌子,臨窗的都是雅間,川屏風隔著。
洛宇嫻點了一壺菜牌上的招牌茶——清香絕倫,又點了四碟最貴的點心。
那茶送上來了,洛宇嫻品了一口,不禁失笑,還以為清香絕倫是什麼呢,不就是綠茶嗎。
這是她穿來之後第一次喝茶,這才知道原來大滿朝如此進步,平常百姓都在喝炒茶了,她以為這裡的人還在喝團茶呢。
茶點上來之後,洛宇嫻把隨身拎著的小食盒打開,掀開蓋在上面的方巾帕子,小心取出一碗櫻桃果來,雪盞這才知道洛宇嫻竟是把櫻桃果給帶出來了,頓時嚇了一跳。
打從回到莊子之後,她家姑娘在園子裡種東種西的樂此不疲,尤其對那櫻桃樹特別上心,經常在翻挖櫻桃樹的土壤,問她在做什麼,她只說在改良土質。
如今她實在不解了。「姑娘,櫻桃果在咱們莊子裡吃就好,為什麼要大老遠帶出來吃?」
洛宇嫻淡笑道:「不是帶出來吃的,是帶出來賣的。」
前生她是農經專家,把土質改良成較適合櫻桃生長的土質對她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且她發現那山泉水彷彿是靈泉一般,除了清澈甘甜外,也能讓植物長得又快又好,甚至縮短了生長期限。如今櫻桃樹結出的果實甜度跟硬度都極佳,很接近她的要求了,也到了要全部采收的時候,她此番進城便是來尋找識貨人,若是到街上叫賣倒也可以,但櫻桃稀有,不可能給人試吃,對不識貨的人來說,不過是野果罷了,所以她才挑了縣城最高檔的茶樓,要讓識貨人自己找上門來。
「賣?姑娘是說要賣櫻桃果?」雪盞瞪大了眼睛,她一直把櫻桃當野果,不認為有人會傻到花銀子買野果。
一個時辰過去,茶都叫第二壺了,茶點也被雪盞一個人吃光了,洛宇嫻還在那裡慢悠悠的品茶。